此刻王天风觉得照片上青年的笑容很是刺眼,他把相框里的照片取出来放在了上衣口袋里。
教官宿舍,靠墙的床上,中校的军装整整齐齐的放在床上。
王天风捧起那套军装掸了掸,犹记得柏宁去上海前,他亲自为柏宁换上了军衔,再亲手把他送去上海,仿佛就在昨日。
后山的坟冢里,王天风趟过荒草,走到埋得最深的一处坟茔前,木质的碑上贴着一张穿着军装青年的照片,照片下刻着:烈士-姜予安
这坟、王天风记得是柏宁亲手挖的、这碑,是柏宁一个字一个字亲手刻的,不过五个字,柏宁却是刻的坑坑绊绊,几次都划破了手。
王天风手里拿着铁锹和木碑以及那套军装,他在姜予安的坟旁,一铲又一铲的挖出了土坑,把那身军装整整齐齐的放进正中央,又拿出兜里的钢。放到军装上,那是他送给柏宁的那支派克。
填上了土,王天风席地而坐,抱着木碑,刻起来——烈士,吾之贤契,柏宁之墓王天风感觉每刻一刀,就像刻在他的心上,这是他视若亲子的学生,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这里亲手给他刻碑,或者说他从不敢想。
看着木碑,王天风想起最后一次和柏宁见面的场景,那壶酒,王天风是真的没想到他一向尊师重道的学生真的敢给他老师下药,那是王天风第一次不设防。
而他原本,已经准备好了柏宁的后路,可以说,只差临门一脚。这场师生间的博弈,他王天风到底还是输了!
王天风看着并排的两个坟冢,久久伫立。
特训班的后山坟茔又多了一处衣冠冢,英烈中又多了一个名字,侵略者身上又多了一血债。
明公馆的书房里,明楼正在看一封信,信纸旁放着一个黑色丝绒的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
“大哥……”
明诚红着眼眶轻声喊了一句。
明楼捏着信纸的手颤抖着,一滴眼泪滴在信纸上,晕染了字迹。
信上道:
吾兄,明楼,亲启。
死间计划已经完成,吾之死将为计划画上圆满句号,请勿需为我而难过,吾之死是为国为民,为抗击侵略者。第三战区捷报,令吾甚感欣慰,吾与战友之牺牲亦有价值。
此间事中,唯对不起大姐明镜一人。伤人之话出口,无法收回,伤大姐之心吾亦感心痛,愿吾兄代为致歉。
另师长王天风吾已救下,希望兄长代为安置。
宪兵司令参谋大佐井上参树为吾之战友,其为反战同盟会成员,之后可以接触,需要时可以樱花表请其相助。手表被寄放于栖霞路季氏典当行。
与上海地下党合作暗线已转由明台手中,望吾兄周知。
……
日后,请兄长、大姐、阿诚哥、明台珍重!
明绝
柏宁的信洋洋洒洒写了许多,有告别有回忆,有一件件后事的安排和提醒,字字句句不舍又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