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穆姑娘我错了其实我是骗你的,听说这个奇毒只会伤人性命,但若让百毒不侵之人搽上,说不定还有美容养颜之效……”
说完他望望旁边的小女孩,示意她作证,
“苗姑娘是行家,你说是吧?”
穆清蘅这才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
她脸上同样兀自挂着淡淡的泪痕,精致的眉目却很冷漠,没有开口回答,只生硬地点了点头。
穆清蘅这才破涕为笑,忽然转过身去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只使劲揉揉通红的双眼,口里念道:
“笨蛋……”
一旦反应过来,内心的矜持就再不可能驱使她做出刚才的举动了。感到害羞之余,自知端不成架子的她只好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瞧见自己难堪的样子。
江知行静静地看着穆清蘅的背影,一句话不说。
他大概也能料想穆清蘅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今夜威远镖局上下的屠戮惨状,不知又有几分,与她少年时期所历经的情形重合?
江知行没能亲眼目睹,也没法想象。当时的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与凄苦无助的小姑娘做一个镜花水月的约定。
他在心底说道,穆姑娘,你老说我要做一个当初在甘草寺讲经念佛的小和尚。
可是你才是那个从未从那方小院子里走出的小姑娘啊。
穆清蘅使劲想擦干眼泪,好重新面对小和尚之际,双肩忽然被轻轻扶住了,她心脏登时漏跳一拍。
双手扶着她肩膀的江知行稍稍用力,让穆清蘅转过身来看着自己。
他一言不,只注视那双点漆般的眸子深处——那里有摇曳着的惶惑,然后把她搂入怀中。
怀中的女孩贴上自己的胸膛,不知所措的双手紧紧抓着衣摆,而后忽然放松了似的,缓缓环住他的腰际。
白如瀑,温柔地垂泻下来,裹住穆清蘅纤薄的身形。同样也温柔地抚平那胸口处传来的丝丝抽噎。
“情况大致了解了,也就是说,今夜威远镖局遭逢……遭此不测,是另有幕后黑手?”
杨问心休息的厢房内,另外三人在案几前围坐,神色依旧有些萎靡的杨问心靠坐床头,把事情因果娓娓道来。
“威远镖局在江湖这么多年,可有结了什么仇家?”
穆清蘅问道。
杨问心苦笑道:
“穆姑娘,你这可就问倒我了。谁行走江湖,不结几桩善缘、几桩孽缘?若是真有出淤泥而不染之人,我杨问心倒是真想见上一见了。”
“杨姑娘先前也说了,此举不像是寻仇的,极有可能是殃及池鱼。只是不知,这十万两银子究竟落进了谁的口袋。”
杨问心切齿愤恨道:
“只恨威远镖局行事原则,向来是不问货物出路出身,致使东家隐姓埋名,我也只当是真人不露相。万万没想到被这幕后黑手趁虚而入,做了手脚。”
“杨姑娘这时候追悔莫及,也无济于事了。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事后挽救。”
江知行道。
“挽救?如何挽救!今夜镖局上下被屠戮殆尽,我父母也生死难料,从今以后威远镖局便得从江湖上除名。现在真应了那句‘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杨问心道。
“杨姑娘,我也不说什么‘我理解你’之类的体恤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一个外人断然是没法涉足。”
江知行摇摇头道,
“但现在出路已经悉数堵上,唯有一道生门,就是这苗蝶衣姑娘。你唯有保护好这苗姑娘,送往西南苗疆,借苗决明之力令真相水落石出,再揪出那幕后黑手,让其无所遁形——若不如此,威远镖局岂非平白无故承受这不明不实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