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阜驻扎了一段时间,诸多事务处理完毕,诸儿终于又闲了下来。
只是城中没有女眷,甚是孤寂。
入夜,外面下着瓢泼大雨。
阴云将月光完全遮蔽,室外漆黑一片。
雨点噼噼啪啪的,砸在屋顶的瓦片上,院里的庭树摇曳着,树叶沙沙作响。
诸儿点起灯烛,一个人闷在房里,随手找些简册来读。
随身记下的木牍之类,上面的内容还没有忘却,看来无益。
要读些书籍,也没什么心情。
将这些日子从临淄寄来的信件读了又读。
王姬和媵姬现在已经有些显怀了,只是还不太影响行动。夫人自然有宫中的女侍照顾,不用太过担心。
高傒在纪城也无聊得很,好像在当地又纳了妾室。
国仲在临淄辅政,甚是忙碌,主要也还是经验尚浅,自己在信中袒露,仍需多加历练。
百里视还在操盘对须句等小国的断盐攻势,目前一切尽在掌握。
孟姜最近来信,提及君父身边好像流传着一些不妙的言论,不知所谓何事。
又是孟姜的来信,还是关于谣言之事。
又是一卷,这次是帛书,君父好像火了?
每天收到阅读之时还没有太多的感觉,放在一起看,就很怪异了。
数量太多了。
诸儿有些意外,明明寄来时都读过了的信,此刻回味起来,却有些不太对劲。
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身后还有两个人的样子,大概是有要事来不及通报,直接闯了进来,府门的护卫在他后面警惕地跟着。
诸儿猛地起身,整好衣冠,等待一行人入内。
那人行至门口,以焦急地语气在门外求见。
诸儿召其进来,原来是宫中的内侍。
刚一进门,便跪地报道“小主来信,十万火急!”
心里一惊。
难道又是流言的事情?此事已经竟已严重到这种程度?
急忙接过那卷布包的书信。
最近连日降雨,信鸽都停飞了,这封信是派遣轻车快马一路赶来的。
包裹信笺的布袋都已经被打湿了。诸儿拆开观看,好在帛书上的墨水没怎么蕴开。
年昨夜见君父,入寝宫,必诬兄长!事急!
字数能省即省,字迹有些走样,看来是真的心急如焚。
叔父夷仲年昨日深夜入寝宫面见君父,这是事实。
必然是要污蔑诸儿?
为何?
诸儿感到难以置信。
难道君父与儿臣之间的信任这么脆弱,连一点流言蜚语都能往心里去的吗?
可如果没有问题,妹妹为何又如此焦急?
这要是有问题,又该如何是好?
总之,不能再无动于衷了。
就算是有误会,自己立即动身,回临淄解释清楚,不也就可以了吗?
冒着暴雨,诸儿召唤仆费备车,什么也不带上,急匆匆地只身向临淄进。
快车从曲阜东门飞驰而出,溅起一滩泥水。
豆大的雨点拍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来。
狂风凶狠地迎面扑来,将诸儿头顶的高冠向后扯去,只是因为有冠带卡在下颌上,才没有被吹飞。
衣裳完全湿透,贴在皮肤上,黏糊糊的一片。
明明是盛夏,却浑身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