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修言实在没想到她突然来这招,顿时结结实实给噎住了。
程惜趁他发愣的时候,按住他后脑勺给了他一个吻,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中午吃意面,我做,不吃我喂你吃!”
她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肃修言现在是什么表情,还有没有什么意见要发表。
等她调好酱汁煮好面,将分盘完毕的两份意面端了过来,就看到肃修言已经半坐起身。
因为胸前被她扯开的衣服还露着肌肤,他就还拥着毯子,虽然面色不善,但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程惜把盘子放在他面前,还用叉子给他卷好了一团,抬头用下巴点了点他:“吃?”
肃修言抿着唇顿了顿,低声说:“没什么胃口。”
程惜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他就又顿了顿,认命地拿起叉子,去吃那盘放了很多蔬菜,卖相看起来不错,味道却不知如何的意面。
其实程惜细心地把面条和蔬菜都煮得很烂,酱汁也用了清爽的,并不能算不适合病人。
但是肃修言却只咽了几口就将叉子放下,脸色苍白地说了句:“抱歉。”
程惜一直在注意着他的情况,听到后微愣了愣,就看到他随即推开毯子,掩着唇起身快步走去了洗漱间。
她连忙把手里的叉子扔下跑着跟了过去,就看到肃修言半跪在马桶前,用水冲着掉刚才吐出来的东西。
可是他实在没吃什么,又干呕了几下,也只吐出来一些胃液。
程惜吓得连忙也跪下来去揽他的腰,她能感到他的身体发冷,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冷汗,脸色更是苍白。
程惜顿时有些慌了:“我说你吃不下去就喂你是开玩笑的啊,你真的不舒服不要勉强。”
肃修言扯了纸巾堵住自己的嘴又咳了几声,然后将那团纸握紧扔到马桶里一起冲掉,才轻声说:“没事,是我自己没想到。”
他说着就轻推开她的手臂,站起身去洗漱台漱口。
程惜还是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再去躺下休息一下。”
她说着看到他身前那些被自己撕烂的T恤,还有裸露出来的肌肤,就清了清嗓子,带些不好意思地抬手准备替他拢上。
他却后退了半步,抬手用外套遮住了,抿了抿唇说:“我自己去换衣服。”
程惜不是没看过他别扭的时候,现在他却别扭得很奇怪,里面还加夹杂着一点防备和生疏。
这是哪怕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他都没有过的。
程惜觉得有些奇怪,他肯定还有别的事瞒着自己没说,但现在他身体状况不对,情绪看起来又起伏剧烈,她就没有跟他较真,而是耐心地笑了笑点头:“好,我去收拾一下餐具,给你倒点温水?”
这次肃修言没有拒接,而是点了点头。
程惜也没继续坚持送他回房间,目送他步伐还算沉稳地走向了衣帽间,就先去起居室收拾。
她不知道的是,在走进了衣帽间后,还没来得及开灯,肃修言就抬手撑住了一旁的衣柜。
从刚才起就时不时盘旋在他脑海中的声音,此刻又响了起来,那个声音熟悉又陌生,像是他自己的,却又根本就是个陌生人,仿佛浸满了恶意,带着不屑的嘲讽:“看……她快要无法忍受你了。
“没有人能忍受得了你,除了这层浅薄的皮相,你还剩下什么呢?那个卑劣又可怜的灵魂?
“你觉不觉得你这种小心翼翼等着别人来爱你的样子,像是一条在路边讨食的野狗?”
他抬手按住太阳穴,除了忍受一阵比一阵厉害的头疼,还要忍着这些喋喋不休念话剧台词一样的唠叨。
这些是幻听,他知道,也许和上午他们去过的那个山洞有关。
他在回程的路上就开始隐约头疼,还伴随有间歇的耳鸣……那之后他就在程惜面前失去了意识。
短暂的昏迷中,他开始出现这种幻听,像是他内心那个黑暗的自己,在不停吐露着一切负面的情绪,却又更像是什么恶魔,在他耳旁低语,试图将他拽向不知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