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着身下“刺啦刺啦”
“沙沙”
的声响,就不明白了,自己一个道上混了二十年的黑社会,为什么会在半夜两点被人拎着领子拖在雪地上走。
就好像尸体一样。
就算李唐当他自己是只哈士奇,她风里希也不是雪橇啊同学。
她被路上一块石头硌醒时,李唐正将她拖到图书馆门前,见她醒了,直接松了手。
风里希揉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怨恨地抬头看了眼一脸无辜的工程系之神同学,甩了甩沾满了雪还结了些冰碴的头发,大步朝里面走去。
一路进了24小时开放的Robarts,风里希也不看默默跟在后面的李唐,只将湿淋淋的外套一脱,找了几个书架间的角落蜷进去就要睡。
很快,不远处传来熟悉的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此刻万籁俱寂,风里希才听清,那敲击声明显分数不同的频率,好像一只手总是在等着另一只手敲完。
她叹了口气,想起三年前她命人用针每隔两秒就刺他右手一下时的情形。
她小的时候曾目击过风龙用这个办法对付帮内的叛徒,虽然每次扎得都不疼不痒,但如果持续刺激,很快就能使人发疯。
那个少年坚持了四个小时,仍旧保持清醒,这不得不令她也生了些佩服。
便是那一丝佩服叫她心软了一次,同时也给了他逃走的机会。
风里希临睡前,想起风龙曾说过的一句话。
一个人最大的弱点,在于自以为自己聪明。
风里希将毛衣上的兜帽拉下来,李唐,我不信你没有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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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一刻,她起来时鼻子有些塞,脑子昏昏沉沉的,估计是感冒了。
风里希站起来后扶着书架缓了一阵子,才走到中间开放式的地方,见李唐还保持着她睡前的姿势在电脑前敲代码。
她揉了揉太阳穴,心里产生的第一个疑问是:这个人十几个小时都不用去洗手间的么?
她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清了清嗓子,带着浓重的鼻音问:“你不用睡觉?”
她就不信一个连手机都不用的人会胆大到在图书馆睡一晚上。
李唐眼珠跟着屏幕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东西动,半天才腾出工夫来回她一句:“我每四个小时睡15分钟。”
风里希一算,那就是一天才睡一个半小时。
她向前倾了身子,看怪物似的盯着那张没有皱纹也没有眼袋的妖孽祸水脸看了很久,语重心长地说:“少年,你太想不开了。”
李唐仍旧淡淡的:“达芬奇活了67年。”
风里希抱头坐了回去,李芬奇,你赢了。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他对面,隔了一张超过两米宽的桌子,呆滞地看他敲了半个小时的代码,才干着嗓子问:“你昨天怎么逃出来的?”
李唐明显觉得这个问题提问和被问的人弄反了:“你们被带走后,警、察到了。问了歹徒的相貌就放我们走了。”
风里希“哦”
了一声,发现他对她是怎么跑出来的一点也不关心,只得讪讪接道:“那你干什么说我喝多了?我明明是被下了……”
“你被下了改良版的东莨菪碱。”
风里希被他淡定的一句话惊得撞了下桌子:“你、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
李唐头都没抬:“很多晕车药和止疼药的成分都有东莨菪碱,一闻就闻出来了。”
风里希完全没记住那四个字是什么:“我虽然是在这边长大,小时候也被六叔逼着读了很多中文的东西,你难道也是那个什么农的,没事喜欢尝百草?“
这次工程系之神已经放弃和她交流了。
又坐了一会,风里希勉强调理出一点精神,站起身来说:“昨晚多谢你,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