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佛罗多从沉睡中被山姆摇醒。“我真不想叫醒你!”
山姆压低声音说,“但你是这样交代我的。没什么特别的,至少没有太特别的事情可以向你报告。不久之前我听见有水声和嗅闻的声音,不过,半夜在河边本来就经常听到这类的怪声音。”
他躺了下来,佛罗多裹着毯子坐起来,努力驱赶走睡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生。就在佛罗多正准备屈服于瞌睡虫之下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悄溜上岛岸,拨开草丛,走上大伙沉睡的地方。那双光的大眼四下看着,最后直勾勾地固定在佛罗多身上。对方距离佛罗多不到一两尺,他可以清楚地听见那生物的呼吸声。佛罗多猛地站起来,拔出宝剑刺针。那双眼睛立刻就消失了。在一阵嘶嘶声之后,水花四溅,那个如同浮木一般的身体就悄无声息地往下游继续漂去。亚拉冈翻了个身,立刻坐了起来。
“怎么一回事?”
他低声问道,边走到佛罗多身边。“我睡觉的时候感觉到有不对劲,你为什么拔剑?”
“咕鲁,”
佛罗多回答:“至少我猜是他。”
“啊!”
亚拉冈说:“原来你也听到了那无时无刻不出现的脚步声,是吧?它一路跟踪我们穿越摩瑞亚,最后来到宁若戴尔。自从我们上船之后,他就趴在浮木上,手脚并用地往前划。有一两次,我试着在晚上抓住它;但是它比狐狸狡猾,比泥鳅更滑溜,我希望这场漫长的河上旅程可以让它放弃,但它的水性实在太好了。”
“我们明天最好快一点,你先躺下去吧,今晚就由我来守夜了。我真希望可以抓到那个烂家伙。我们可能可以好好利用它。不过,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摆脱它。它很危险,除了半夜试图不轨之外,还有可能吸引要命的敌人跟过来。”
咕鲁当天晚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再露出来,在那之后,众人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但却没有再现任何咕鲁的踪影。如果它还紧追不舍,那么它真的非常聪明狡猾。在亚拉冈的指挥下,他们用力地划船,看着两边的河岸快掠过。但是,他们对于四周的环境没有多少机会认识,因为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昼伏夜出,白天用来休息和恢复精神,同时尽可能的隐藏行踪。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了七天。
天空依旧是闷灰色,唯一的风是从东方吹过来的。随着天色逐渐转暗,晚霞的余晖也让天空变得万紫千红,无比绚烂。接着,一弯新月照在远方的湖泊上,映射出洁白的光芒来。山姆看着眼前的景象,双眉紧锁。
第二天,河流两岸的风景都开始急地变化,河岸的地势开始升高,变得岩石处处。很快地,他们就来到了一块山丘遍布的区域,两旁的斜坡都被掩埋在大量的荆棘、藤蔓和蕨类植物之下。在那地形之后则是低矮的悬崖,长满春藤的石柱,在悬崖之后则是在强风之下显得奄奄一息的枞树。他们正越来越靠近艾明莫尔,也就是大荒原南端的区域。
悬崖和石柱上栖息着许多的飞鸟,他们头上一整天都盘旋着各式各样的鸟类,彷佛天空上无时无刻挂着一团黑云。当天扎营休息的时候,亚拉冈不安地看着头上的飞鸟,担心是否咕鲁做了什么事情曝露了他们的行踪。稍后,等到太阳开始落下后,众人正准备收拾行李出时,亚拉冈突然现天上有只大鸟盘旋着,慢慢地飞向南方。
“勒苟拉斯,那是什么?”
他指着北方的天空说:“像我想的一样,那是只飞鹰吗?”
“是的,”
勒苟拉斯说:“那是只飞鹰,是只在狩猎的飞鹰。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意义,它距离平常的山脉栖息地实在很远了。”
“我们等到天全黑之后再出,”
亚拉冈说。
紧接着是他们旅程的第八天晚上,当天十分寂静,一点风也没有,灰蒙蒙的东风已经停止了,新月早早落下,天空还算清澈,南方有着出微光的云朵聚集,西方则有许多闪耀的星辰。
“来吧!”
亚拉冈说:“我们今晚是最后一次乘着夜色旅行了,因为接下来的河道我就不熟悉,以前我从未曾走水路来过这附近,从这边到萨恩盖宝之间的河况我都不确定。如果我猜得没错,我们眼前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即使在我们到达激流之前,眼前还有很多危险的地方,河中央的岩石和孤岛都是我们必须避免的危险,我们得要小心翼翼,不能够划得太快。”
由于山姆在第一艘船上,因此他肩负起了望员的工作,他眨也不眨地瞪着眼前的景象。夜色越来越暗,但天空上的星辰却出奇异的光芒。时间快到午夜,他们已经漂流了一段时间,没有机会使用船桨。突然间,山姆开始大叫,几码之外的河中浮现黑色的轮廓,众人都可以听见激流流动的声音。一道强大的水流将众人冲往东边河岸,比较没有阻挡的河道去。当他们被冲开的时候,大家都看见眼前是众多白花花的水沫所构成的湍急河流,中间有着锋利的岩石,如同利齿一般地阻拦任何大意的旅人,小舟全都挤在一起。
“喂!亚拉冈!”
波罗莫的小舟在急流中撞上带头的小船:“这太疯狂了!我们不可能在夜间硬闯急流,不管是黑夜或是白天,萨恩盖宝的激流不是小舟可以度过的。”
“后退,后退!”
亚拉冈大喊:“转回头!快点转回头!”
他把桨用力插入水中,试着固定住船身,边开始靠岸。
“我的计算出错了,”
他对佛罗多说:“我不知道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安都因的流比我预估的快多了,萨恩盖宝一定就在眼前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把船控制住,慢慢地转回头;但当他们一想要逆流而上的时候,他们就被水流冲开,慢慢漂向河东岸,在黑暗中,那里似乎透露着不祥的气息。
“全部的人用力划!”
波罗莫大喊着:“快划!不然我们就会搁浅了。”
就在同一瞬间,佛罗多感觉到船底擦过岩石,出让人牙龈酸的摩擦声。
就在那一刻,他们听见弓弦弹开的声音,几支箭冷不防地射向他们。一支箭正中佛罗多的胸口,让他往后一弹,不小心弄丢了手上的桨;幸好,他衣服底下的锁子甲挡住了这攻击。另一支箭射穿了亚拉冈的兜帽,第三支箭则是牢牢地钉在第二艘船的船舷上,距离梅里的手只有几寸。山姆这才看见有许多黑影在东方河岸边跑来跑去,他们似乎非常靠近。
“yrch!”
吃惊的勒苟拉斯用自己的语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