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山大川,蜚声遐迩,不乏拜访者。它们名声在外,或以奇、以秀、以美、以险,或是将吸引人的特点一一结合,造就出动人心弦的自然奇迹,然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男女老少送上门来。我没有去过泰山,拾级而上中痛苦和快乐交织的复杂心情自然不能体会;我没有去过黄山,倒是将迎客松不知看了多少遍。还有许许多多的名山大川,都是从书中、从影视中得以了解,然而不亲临胜地,说什么都是空乏无趣的。但就定西来说,没有什么名山大川。就我在外地时了解到的,说起定西,别人自然会送上一句“苦甲天下”
“你们能够生存都是自然奇迹”
的调调。再说起定西人的生活,彩色电视都是我们的奢侈品。这样的论调不是在七八十年代,而是在现在。
在我来到定西后的第二年,去了贵清山。驱车进入漳县以后,油菜花整整齐齐地站列在道路两旁,黄色匝地、香味扑鼻、怡情悦性、让人情不能自已。我是个率性的人。当我来到油菜花旁,也未搅了蜜蜂的兴致,它们施施然采了这朵采那朵,两腿鼓鼓的花粉像极了菖蒲。“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我要不自量力地改动一下这两句诗:采得百花成蜜后,谁不辛苦谁不甜?
先是沿着盘山公路向上,在曲曲折折中,可见油菜花、可见黑土地、可见田地里劳作的人们——他们弓着身,对于我们这些旅游来的人不理不睬,就是抬头也不肯。大概这里一年四季车来人往,没有什么稀奇了。再说了,大家都在车上,也没有什么可看的。在快到山顶的时候,可见一座亭子,这为枯燥的爬山带来了乐趣。它孤立在山梁上,像是贵清山派来迎接游客的使者。中国人对于亭台楼阁都有文化情结,旅游胜景的规划者们自然也就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们将亭台楼阁建到了风景之中,让我们多了一个自掏腰包的理由。是的,看到亭子,我和很多人一样,停车前往。当我来到亭子跟前,不由得萌生出了男人们出门旅游是弱势群体的念头——亭子已被女人们团团围住,她们轮流拍照,每个姿势都要精雕细刻许久。然而我的心情是喜悦的,这不正是人们安居乐业、生活美满幸福的一个缩影吗?
离开亭子不久,就来到了山顶。“跃上葱茏四百旋”
,五月的贵清山树木蓊郁,满眼绿色。在和我只有一沟之隔的左边山上,自山顶到山腰,尽被树木占领。他们是大自然派出的勇士,已经抢占人们开垦黄田的土地不知道多少年了。
想要到达贵清山风景区,还要顺山而下,道路右边有很多人家,我有点羡慕这里生活的人们。我羡慕在青山之中的人们,也羡慕海边打鱼的人们。我是个没有出息的人,总想着将自己身上的一点微光放大。不知道从山顶开了多久的车,终于来到了贵清山风景区。然而想要到达停车场,还要穿过窄窄的在林中开出的道路。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我,倒有一点点紧张。幸好路不长,一下子就到了。
看到有人在步入景区之前,备了很多水,还有人只穿了半袖、短裤。我在想:这是什么阵势呢?不就是一个风景区吗?然而我的想法很快就被摧毁了。进入景区不多几步,就来到了落地飞栈天梯跟前。落地飞栈天梯:1988阶,垂直高度6oo米,峡谷游步道全长7公里。这对于我来说,无异于一头猛虎威风凛凛地在我眼前耀武扬威。当然猛虎也怕武松不是,我的武松出现了——“老年人、体弱者、儿童量力而行。”
要说归类,我只能将自己归于“体弱者”
。我欣欣然接受了自己的这个聪明的归类,并以笑收场。我要庆幸这次是我一个人出来闲游,要是结伴而行,要是结伴而行中有人想要挑战这天梯,那我只能望梯兴叹了。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再去,我高低也要走一遭这天梯。
在贵清山景区,幽径通向山门。幽径两边都是千年的松树。它们俊秀挺拔,直插昊天。我摸了摸树干,仿佛在与古人说话:“你好啊,古人。现在是二〇二一年五月三日,我们相隔多少年呢?”
一阵凉风从林间吹来,把我从古人的怀里吹醒了过来。
进入山门,两侧都是殿宇,里面住着神仙。正中是大殿,我从大殿前面走过,在千年古刹里穿梭,倍觉精神抖擞,仿佛天地间佛光焜耀。
在未来贵清山之前,说起贵清山给我的第一印象当属断涧仙桥,在电视上时常看到哩。在到达断涧仙桥后,才知道这桥不是人能待住的——横跨在天涧的仙桥,寒风凛冽,夺人心魄。我方知为什么将其称为“仙桥”
了,原来当凡人想要在这天涧站稳一个脚印时,还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福分了。在古刹与仙桥之间,有一棵仙树。在雄浑的天空之下,仙树的绿与天空的蓝相得益彰、相映成趣。在仙树上挂着无数红色的愿望。“百年好合”
“金榜题名”
这样的字眼随处可见,相信它们都会成为硕大的果实。
在仙桥的另一端,是一个小小的山丘,山丘之上,依然坐落着宫殿庙宇。在庙宇外围,可见贵清山之外的风景——不再有俊秀挺拔的古树,不再是名震寰宇的古刹——黄土之中那一摊摊的绿,将黄土高原映得真实、具体。
别了贵清山之后,我才知道还有很多很多的景点没有走到。但就以奇、以秀、以美、以险来说,贵清山已绝不认输。遗憾的是我没有在“洗眼清池”
里洗一洗模糊的眼睛,没有在“灵岩古洞”
里寻得一块奇石,也不知在“方壑松涛”
里能否领略到临松薤谷中一样的风声?
从贵清山到渭河源,时隔一年余。援笔立就,自然不能落下渭河源。
今年全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便想找个美好的去处。渭河源成了选之地。不是太远,驱车不足两小时。
说起渭河源,先自然能联想到它是渭河的源头。渭河,可谓大大的出名。《诗经》已经两千多年的历史了,而在《诗经》中的“泾渭分明”
怕是小到三岁孩童,老到耄耋老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若是再向前推,要追到大禹治水,再追那就到三皇五帝了。
驱车过了渭源县城后,眼前就开始变换了起来。路边是皑皑白雪,山峦一改荒凉的态势,冲入眼帘的是挺拔的树。它们尖端挑着的点点白雪,在阳光下闪耀着亮光。而点点亮光又连成线,像袈裟一样,披在树林之上。我想让那些说定西荒凉,说定西的山上寸草不生的人看一看,林海就在眼前,涛声就在耳边。不知足的我下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在盛夏来,应该在初秋来。那时候的树林肯定能把太阳也染成绿色。
在这寒冬里来,我对渭河源景区原本是不抱太多幻想的,也觉得不会有什么人能在这零下的天气里来旅游。可是当车子进入景区以后,道路拥挤、人头攒动,费了半天气力才找到了一个停车位。下车以后,直面的是景区大门两边夸张而又震撼的冰凌。我立马对照了夏天的景区大门,原来现在冰凌的位置就是石头的位置。我推想——冰凌是在石头上直接浇水而成的。虽说是人为,毕竟保留了自然形态,看上去很有神韵。
景区内的积雪还在,可以看出渭源在前几天是下了一场大雪的。而在安定的我盼大雪盼了快整整一个冬天。在大门与正殿之间,放置着九樽鼎,为景区增添了庄严的形象,也为鼎后面的正殿增添了神秘色彩。我是迫不及待想要去正殿的。正殿为大禹殿。正殿左侧是伏羲、女娲;正殿右侧是黄帝、炎帝。出了大禹殿,偏殿是龙王庙。大禹治水,龙王掌管兴云降雨,他们让渭河造福于万民。
在去往林区的路边,全是冰凌,它们服贴在树上,又呈现出千奇百怪的姿态,引得游客们纷纷拍照、合影。景区的工作人员在为游客们呈现冰凌的时候,那些没有成为冰凌的水全部流在了去往林区的路上。它们拒绝上天或是入地,而是选择成冰在路上。这无疑为游客们提供了更多的乐趣。孩子们一个个在上面滑冰,也有童心的大人们选择丢下孩子,自己滑起冰来。他们的笑脸和冬日的太阳一样,让人觉得温暖舒适。
想要走完全程,听说有八公里余,我没有去看介绍,但我信以为真。抬头看看满山的密林,再看看巍峨的山,八公里我都觉得少了。我没有爬山的打算,并计划在冰凌结束的位置折回去。我看游客们大多和我一样没有选择深究水源,而是选择留下小小的遗憾,选择在山林翠绿之时,一边寻源探秘,一边乘凉避暑。
在折回途中,自然要去纪念馆。进入纪念馆后,先可以看到的是关于渭源的地理位置以及渭河流域分布介绍。有一页竹简:《古代有关渭河记载》
(山海经·海内东经)载:渭水出鸟鼠同穴山,东注河,入华阴北……
在这页竹简的左边,题有“华夏龙脉,先民生息”
八个大字。在纪念馆中,可以看到新石器时代的骨饰件;新石器时代仰韶文化、马家窑文化、寺洼文化的陶罐。还有很多新石器时代的物品,例如:玉璧、石斧、石镰、石锛等等。渭河源的文化底蕴可见一斑。更多的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有机会的话你要亲走一趟。
要说我没有冒险精神,我是不同意的。可是对于滑雪、过山车这类的游乐方式,我是不愿意领会其快乐所在的。在渭河源景区,就有滑雪项目。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吧。在下午四点多钟,我们离开了渭河源景区,在山林夹道里进了渭源县城。
从贵清山到渭河源,从绿色到灰色,从近夏到冬末,想起名山大川,不过云尔。名山大川,宁有种乎?要奇有奇、要秀有秀、要美有美、要险有险,再加之文化底蕴,相信在将来的某天,我们定西人身边的名山大川也会多了起来。
2o23年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