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凛与他共同一拜,“我生来好像就带着祸端,漂泊南北,我以为无处会成我的归处……”
他注视着白烬的眼睛,“唯独还有白烬将我拉住不坠深渊,此乃我今生大幸,今日托付于他,我此生不悔。”
倾身的对拜之后,白烬握着孟凛的手将他扶起,他低头轻轻吻了他,在与他相视的笑里,成全了他们等了两世的守护。
今日礼成。
夜里长乐城的烟火漫天,流光溢彩落在家家户户,犹如从此日起已经是天下太平安乐的景象。
三日之后,长乐城归降。
其实那日白烬入城的理由,孟凛与朝中所谈的,是他以一人入城为诚心,前来议和,他们二人一道写了和谈的文书,由白烬的人马呈送了北朝京城。
但此时还是京城大丧,建昭皇帝中毒之深,没能由太医治好,太子叛乱罪名已定,由六皇子齐曜登位成了皇帝。
时年建昭二十二年秋。
后同年冬月,登基的齐曜更改年号为建平。
建平元年,南朝叛乱之事搁浅二十三年,终于在这年冬天尘埃落定,由朱殷建立的南朝在此年覆灭,然而其中牵扯人员过多,一时追责难全,因而由和议所载,建平帝允准以南楚长乐为界,去掉朝堂,改为封地,更封诏了楚王。
南朝大臣直至末尾才知晓孟瑶失子,朱家血脉已断,无奈之下,由孟凛出面,扶了孟明枢的第六子孟辰为王。
当年朱殷的妹妹嫁给明亲王爷孟明枢,而今尚存的微薄血脉,就剩了这个年仅十一的幼子。
这年冬日亦是下了大雪,但异于当年兵荒马乱,这一年的雪像是瑞雪兆丰年。
楚地大雪纷飞,庭院树梢落得银装素裹,天地寂然。
一个男子立于屋檐之下,好像是赏着庭院里的雪景,定定地出神,他身后有另一人拿着一条雪白的狐裘,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肩膀上。
孟凛低头就看见白烬替他将狐裘的绳结系在脖间,“你不回朝,真的没关系吗?”
白烬替他拢了拢衣服,又用自己的手牵住他来取暖,孟凛的手总是那么凉,“无妨。”
“昨日楼远从京城送来了旨意,陛下封我为镇南将军,今后楚地以外的万千将士,都是我在护卫你的周全。”
孟凛看清了自己身上的那件狐裘,雪白的茸毛好似让他想起件往事,这让他闭口不言,他换了话来,“孟明枢的那么多儿子,唯有孟辰生长得像个常人,我会教导他,今后楚地,不会再出岔子。”
“你教导他做什么?”
白烬揉了下孟凛的手心,是王禁之说如此对孟凛断裂的筋脉有些好处,但他微微蹙眉,“幼时见你我也是这般年纪,你可没有好生教导过我。”
孟凛侧看了他一眼,他笑,“白小公子如今什么都会,可用不着我来教导。”
“需要的。”
白烬低头亲了他一口,“我一无所知,这一辈子都不够。”
“小公子怎么还会说假话了。”
孟凛笑了会儿又蹙了下眉,“一辈子……”
刮进屋檐的风带来了几片雪落在白烬头上,孟凛去将那雪花摘下,触摸到了他的丝,“这一世的真假,我如今也弄不明白,许是,许是天理循环,你我族人积百世福报,才能换得今生有此良缘。”
“怎么忽而慨叹?”
白烬舍不得孟凛再皱一丝的眉,“虚实也罢,就算如今身在鬼蜮,你我也已经绑在一处,就此难分。”
“也是。”
孟凛把手伸出屋檐,那雪花落在他的手上就化作雪水,一点冰凉在他手心晕开,白烬以为他是有所慨叹,谁知孟凛把手收回来,直接一手朝白烬脸上糊了上去,那手还顺着往白烬脖颈下面的衣服里去了。
饶是白烬,被人忽然把冰凉的手放上脖子,也忍不住瑟缩了下,孟凛还笑嘻嘻地同他说:“落了雪花好冷,小公子替我暖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