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齐曜一直被软禁在中德殿内,每日除了送食的内侍宫女,旁人都见不到他。
昏暗悠长的长廊尽头,殿中的灯烛已经熄灭,打灯的侍从引着齐恂到了殿门,由两边推开了殿门。
那里头恍惚吹了阵风,齐恂停顿了一步,身后的谢化一抬手,后面的侍卫立刻会意地上前进门,脚步声立刻灌进了殿中。
齐刷刷的刀声拔出,这殿中掌起了灯烛。
齐恂等到殿内明亮才踏进了大殿,但里头平静得仿佛无人,唯有重重帘幕之后的床帘,些微地抖动了下。
齐恂的脚步声在殿中响起,离着那帘幕愈来愈近,他朗声道:“本是不想打扰六弟安眠,但是猜想今夜,六弟应当也没有安睡才是。”
他仿佛等了会回应,但那帘幕之后,并没有什么动静传来。
齐恂好似耐心有限,他往身后示意,一个内侍快步走上了前,颤着手就去掀那床檐边上的帘幕。
但他的手才刚触到那帘子的边角,一只手忽然从里面伸出来,将那帘子拉住,那内侍给吓得一惊,立刻弯着膝盖跪了下去。
里面那只手似乎是死死扣上了帘幕,那内侍抬犹豫了会儿将头磕在地上不敢再去下手,齐恂看了会儿,拦住了身后就要上前的谢化,他亲自走上了前。
“出来吧。”
齐恂站在帘幕外朝里道:“再等下去,六弟就见不到你手下那些人为你鞠躬尽瘁了。”
齐恂落下话音等了片刻,但里头的安静让他忽而觉有些不对劲,齐曜的性格从来不是藏头露尾,怎么如今?齐恂额角一跳,他直接抬手一把将帘子扯下。
并不结实的帘子“哗”
的一声落下,里头那只手好似忽然受了惊,赶忙收了回去,但一声不大的惊慌声还是从里面漏了出来。
齐恂眼里顿时就冷了下来,那帘幕落下的虚影后面,现出了一张有些失措的脸。
那花枝乱颤的容颜在齐恂眼里头一回犹如眼中钉,他几乎咬住了牙关,“萧仪锦。”
那床边坐着的竟是萧仪锦,她穿着齐曜的衣服,马上在这惊慌里回过神来,很是小声地喊了一声:“表兄。”
齐恂攥住了手,他朝萧仪锦走过去,生硬地问:“齐曜呢?”
“殿下……”
萧仪锦让自己镇定下来,支起身直视齐恂道:“殿下走了,如今大殿之中,只有我一个人。”
“你一人……”
齐恂眼里全是冷意,他站着略微俯视萧仪锦的眼睛,“你是如何过来的。”
萧仪锦在这视线下忽而闪躲,但她坦言:“是,是我迷晕了姑母,又扮作送食的宫女,这才进来找寻殿下。”
齐恂冷笑了声,“好一个勇敢的萧家女儿……”
“为了一个齐曜……”
齐恂脸上的怒意愈明显,他咬着牙道:“你把我萧氏一族放在何地?”
“萧家……”
萧仪锦垂眸念叨了两声,可她思量之后,不惧一般又抬起头来,“表兄既知道我萧家一族的荣耀,又为何要做如此残害手足之事?”
她与齐恂对峙了片刻,冷静地朝齐恂身后看了一眼,那些明晃晃的刀剑仿佛扎着她的眼睛,“今夜殿中的刀兵不是为我而来,乃是为了殿下。”
“没错,就是为了齐曜。”
齐恂气恼地上前抓住了萧仪锦的一只手腕,拉着她往大开的殿门外看,“今夜齐曜罪犯谋逆,我今日来就是要带他去看看自己的下属是如何逼宫叛乱,怎么六王妃也要去看看吗?”
萧仪锦给他拉得不甚摔在地上,可她壮着胆子抬高了声音:“如若不是你将殿下软禁,今夜城中如何会有如此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