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折子你看了么?”
康熙平了平气,问道。
马齐在官场多年不是白混的,随即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连忙跪下来:“回万岁的话,臣都看过了。”
康熙阴沉沉的瞅着他,半晌才道:“当日从兵部调你去户部,你跟朕哭着说,行军从武日久,怕是有负圣恩。现今看来,倒不是谦虚的话。”
马齐听了,知道皇上这次是非常不满意了,只好磕头不止,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康熙见把他吓唬得差不多了,才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马齐暗地擦了一把汗,将自己满腹的苦水挑拣着能说的倒了倒。太子于户部主事,他这个尚书自然是要礼让几分的,再加上雍亲王在手底下干活,他更不敢拿大。所以,虽说他是户部尚书,但其实就是夹在太子军团里的小透明,真正在户部拍板的是两位黄带子大爷。往常每一回都是雍亲王核账签条子,报告也都是由他来出,如今他请了一个月的假……
话还没说完,康熙开始咆哮了:“什么,老四请了一个月的假?谁准的?啊?”
马齐立刻懵了,“皇、皇上您还不知道……”
康熙接着咆哮道:“朕知道个屁!”
马齐哆嗦着磕头:“皇、皇上,那一日雍亲王跟臣说,府里头有些事需要料理,要一个月的假,臣、臣以为他跟皇上说过了,所、所以……”
马齐是个老实人,虽然也有心眼,但也是忠厚老实的心眼。康熙见他吓成这样,知道此事不当责他,于是摆摆手道:“你先起来吧,老四这事朕自会问他。如今,朕只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
马齐没敢起来,接着磕头道:“臣万死也不敢欺瞒皇上。”
康熙点了点头,才说道:“这一季的亏空为何如此之大?朕记得近期里无水患无旱灾,更无兵乱缴讨,那么多银子哪里去了?”
马齐早预感会是这个棘手问题,见康熙追问,也不敢撒谎,只道:“皇上明鉴,本季度的支出实际多出于最后一个月……”
康熙眯起眼睛:“是雍亲王不在的这个月?”
马齐道:“皇上圣明,以往都是雍亲王在签条子,所以支取户银要办的手续也多,如今雍亲王不在了,难免……”
马齐不说话了,反正写得那么清楚,自己看呗。
趁着雍亲王不在,太子没说理由,率先提了五万两银子跑了,内务府凌普也不甘其后,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旧单子,说要给宫里各位娘娘和小主换新,一猛子拎了二十万两银子去,其他的阿哥也不是省油的灯,有便宜不占白不住,大阿哥抽走了五万两,看样子是故意要与太子齐平,三阿哥领了三万两,连一向老实的七阿哥都派人提了一万两。剩下的,工部、兵部、吏部乃至礼部都听说冷面王不在,一窝蜂似的,着急忙慌派了人来提银子,若不是祖宗规定的限额,好悬没把户部捣鼓空了。
缠磨了半日,康熙深知此事也怪不得马齐头上,说到底还是自己家的后院没管好。于是叹口气,让他去了。大太监李德全见康熙费了半日神,忙端了碗热热的参汤来敬。康熙抿了一口,随手放下,抬头盯着藻井发了半日的呆,然后突然起身道:“去备轿子。”
李德全连忙下去张罗,康熙又叫回来,道:“换青尼小轿。”
李德全便是发蒙,哪来的青尼小轿,都是明晃晃的大黄轿子,宫里头走也不怕人的。康熙见他不开窍,略显不耐烦:“出宫,去雍亲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预告,康熙微服私访雍亲王府记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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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鲤院诸人依旧是在大阿哥弘晖的哭声与大格格霞光的叫声中迎接朝阳。苏凉惊觉,刚要起身,一旁的胤禛却是先一步下了榻,一面从特制的花花摇篮里抱起霞光来,轻声哄着,一面还要摇晃着哭得乱七八糟的弘晖。苏凉紧随其后,随手挽了散乱的头发,一边打呵欠一边将弘晖抱到榻上:“来,来,我们的大阿哥不哭哦,额娘先换了裤裤来……”
在母亲的怀中,弘晖终于止住了哭声,靠在苏凉的胸口,咯咯傻笑起来。霞光则在父亲的怀中也安静下来,睁大眼睛看弟弟,十分乖巧懂事的样子。胤禛喜欢得不得了,等着苏凉喊了,才将女儿一并送到榻上,然后拿起熏炉上暖呼呼的小衣裳,抓住光屁股的儿子,为他一样一样的穿起来。
门外焦嬷嬷、枣儿、桂儿等估摸着里头两个人忙活得差不多了,才将热水皂帕等送进来。焦嬷嬷本来专职是监管孩子的,却因为雍亲王与侧福晋坚持自力更生,只好给他们搞了个严格的育儿培训,然后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做了。老太太原以为雍亲王是因为得子不易,心血来潮糊弄几天装装样子而已,没料到却一丝不苟的坚持做了一整个月,尽管刚刚开始也常常有很麻烦的事情,各种各样的不适应,雍亲王却是面不改色,积极迎接挑战,充分发挥吃苦耐劳的精神,从一个当爹新手迅速成长为一名成熟的育儿专家。
枣儿一面收拾着小主子们换下的尿布与衣裤,一面望着正给霞光喂奶的侧福晋,见她披头散发,心里叹气,决定私底下找个机会稍稍提一下,虽说照料孩子是累了些,但在爷的面前这样不修边幅总归是不好吧,别忘了新任的美貌宋格格就在隔壁院呢,爷们进出来总能碰上一两回,主子可不能仗着诞子有功就忘了侍奉爷的本分。
焦嬷嬷上前来要跟胤禛手里接了弘晖,胤禛摇头道:“我明儿得去衙门,今天便整日带着吧。”
苏凉在旁听说,抬起脸道:“你要带他去书房么?我叫人先去笼炉子,暖和了再过去,天冷,别冻着了。”
她如今跟胤禛说话,满嘴你啊我啊,鲤院诸人已经麻木了。胤禛听了,点头道:“还是你想的细致。”
苏凉见女儿吃饱了,令枣儿接了霞光去,再将胸口的衣裳掩好,起身梳洗。桂儿忙侍候她洁了面,又扶在妆台前坐下,然后举了一个细玻璃瓶笑道:“温僖贵妃昨儿派人从宫里送来的珍珠粉,说是海南进贡的,极能润泽肌肤。”
大概是因为胤俄常来叨扰,温僖贵妃便隔三岔五打发人送些小东西送给乌喇那拉氏与苏凉,东西小不起眼,但常来常往的也是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