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送来蕃语的声息,长草带来了遮蔽,敌方的斥候被几个老兵潜去抹了脖子,数百人随着韩七悄无声息的掩近,随着一声杀喊,暴起冲入了敌营。
这是两千蕃人前军,正在扎营安歇,压根没想到敌人天降般杀来,猝不及防之下给冲得七零八落,慌乱成了一团,有的连武器都没寻着。
韩七冲向大帐,蕃军的主将刚跨上马,正呼喝士兵迎敌,被她银枪一抖,如灵蛇飞噬面门,大惊慌忙招架,双方激烈的交战起来。
蕃将的近卫簇攻而来,史勇带队挡下,6九郎还是头一回上阵,听得周边的惨叫此起彼伏,血花四溅,心里不免悚,掌间冷汗湿滑。
敌兵凶猛壮硕,神态狰狞,一刀劈在枪杆,6九郎长枪一滑险些脱手,这时要逃也来不及了,只有硬着头皮迎敌。他不再分心周围,凝神盯住面前的敌人,二人周旋几个回合,他觑着时机长枪疾突,生铁枪头瞬间命中,蕃兵的喉颈怒血飞溅,当场气绝。
6九郎第一次阵上杀人,手足微微麻,心腔乱跳,一时翻腾欲呕,竟未注意侧旁敌刀劈来。伍摧眼疾手快的帮他挡下,吼叫出来,“什么呆!会死的!”
6九郎清醒过来,提枪又战,说也奇怪,杀人之后反而稳了神,蕃兵再凶也不惧,与队友并肩而战,越杀越勇。另一边传来一声惨号,韩七将蕃将一枪挑翻,那人栽落马下还未断气,已经有老兵冲近斩了级,挑在枪尖纵声欢呼。
主将身亡,蕃兵大乱,悉数弃营而逃,6九郎追杀得忘了形,还是给伙伴喊回来。
全队战得胜,伤亡不过百,歼敌却有近千。
一帮兵大笑又大叫,在营地抄寻战利品,围着火堆分食敌军留下的烤肉,
6九郎身躯紧绷,带着过度兴奋后的酸疲,头脸溅了敌人的血,腥气冲鼻,极想找个地方洗沐。然而史勇递来一支羊腿,刹时勾起他狂烈的食欲,连手也顾不得擦,狼一般凶狠的撕咬起来,抛开了所有不适。
八百铁蹄迅疾如风,无情的扫过遇上的蕃人部落,纵火烧掉敌营,摧挫敌兵的意志,尽一切手段削弱蕃人,让他们无力侵扰河西。
激怒的蕃王派出了军队,然而这一支轻骑迅捷无比,行迹诡秘,似幽灵神出鬼没。这是一场狡黠的游戏,韩七精心控制,狙杀敌方斥侯,甩脱大军的追袭,时而引军避缩一隅,时而彻夜突进,打得蕃人难以防范,追到时只见焦烟余烬。
虽然赤火军屡屡得手,这样的驱驰也异常辛劳,所有人熬瘦了一圈,心神却很亢奋,鞍上挂满战利品,穿着蕃兵身上扒来的夏衣,配合杀敌熟练之极。
王柱运气不佳,在战斗中受了伤,随其他伤兵一起留在了嗢末人的村子休养,不必督战的监管,伤愈后会自行归营,就连6九郎自己,逃跑的念头也已烟消云散。
嗢末人对河西军极热情,他们时常受蕃军劫掠,苦恨已久。韩七却慷慨的将缴获的军资相赠,村民喜极而迎,搬来木柴与烤架,在空地燃起几十处火堆,宰杀牛羊烘烤,捧出蜜瓜与香果。
众多士兵吃得油光满面,撑得打嗝,四下里欢声笑闹。
韩七禁了饮酒,嗢末人烹了奶茶,少女为士兵捧上奶碗与鲜花,扬起青春的笑颜。
村人奏响铃鼓与胡琴,一个欢俏可爱,身段诱人的少女知道韩七是头领,冲过来热情的邀舞,士兵们兴奋的鼓噪,村民也在欢呼。
韩七平时话语不多,意态冷漠,众人以为少女必然碰壁,哪想到韩七居然随她舞起来。
一个纤长灵健,一个婀娜活泼,二人在场内旋转,宛如一对亲昵的情人。
少女的眼神越加火辣,士兵们哗笑欢呼,曲乐更添欢快。
有了良好的开头,众多少女奔来邀士兵共舞,夹着村人的谑笑与哄闹,气氛热惬。
王柱伤了胯,实在没法起身,见成群的少女涌来邀6九郎,简直羡慕得要死。然而这小子居然不为所动,全推给了队友,眼看史勇等人乐滋滋而去,王柱禁不住嘴里冒酸话,“6九,你小子又不像我有伤,装什么不好色,是不是不行?”
6九郎支颐望着场中欢舞,懒洋洋道,“没一个能看,这些放牛打草做粗活的,比西棠的女人差远了。”
石头恍然大悟,“九郎见惯了美人,当然瞧不上村里的。”
王柱气个半死,“难得有女人还嫌粗,等回营你就干熬吧。”
石头觉场中的人少了,一对对的不知去向,不禁东张西望,“史勇他们人呢?”
王柱嘲笑道,“当然是去快活了,傻货才放过这样的机会。”
西域一带民风大胆,不以男女之事为耻,这支又是威名赫赫的河西军,个个年轻精壮,村里的女人当然不会放过,只有石头这样的外来人才会不解。
石头终于明白过来,登时面红耳赤。
又一个少女过来邀6九郎,见他拒了也不恼,笑嘻嘻去拉石头,石头还从未与女子亲近,大窘又按捺不住喜意,求助似的望向6九郎。
王柱愤愤的一唾,“瞧他做什么,还要他替你指点把式?这种事哪个男人不会,快滚!”
石头忸怩的随少女去了,场中突然哗笑。
原来与韩七跳舞的少女想将人拉去场外,几次扯不动,许多士兵促狭的吹起了口哨,她百般无措,羞得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