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陈大夫可有法子么?”
傅采蕴在一旁关切地问道,“有没有法子能够帮大伯娘提神?”
“老夫会开一些方子为国公夫人好好地补一补身。姑娘放心,夫人的身体并不大碍。”
陈大夫一向耿直,不是那种会说什么好话哄人开心的人,一向都是实话实说。听了陈大夫的话,傅采蕴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见到自己的五侄女好像稍稍舒了口气的模样,甄氏也不由得淡淡一笑。这丫头,明明自己也不大,却好像一个小大人一般管起这些大人的事了。虽然比不得傅卓林成熟,但比起同龄的贵女也更加懂事一些。
瞧她那紧张的劲儿,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幼年丧母,而不知不觉地将自己当成了母亲?想到这,甄氏的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陈大夫都说没问题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甄氏反倒开始安慰起傅采蕴了,一旁的丫鬟们看着不由得抿嘴偷笑。
“大伯娘,您尽管放心。采蕴相信陈大夫的医术。以前采蕴身体不好,都是让陈大夫给调理好的。”
言毕,傅采蕴让琉冬将陈大夫送出去。
这时,惜夏有些着急地走来,看着傅采蕴欲言又止,有些话她不好拿捏,不知该不该在甄氏面前说。
傅采蕴自然明白惜夏所为何事,当即就站起来,朝甄氏盈盈一笑,“采蕴有些话想同陈大夫说几句。”
在得了甄氏的允许后,她才与惜夏一同出去了。
甄氏望着少女的背影,心中也有几分欣慰。傅采蕴外表看似柔弱,当日送走傅怀远时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她还历历在目。原本甄氏也担心傅采蕴年幼丧母不知会不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现在看来,倒是让她成长得更快了些,变成了一个有见地的善心的姑娘。
若永宁长公主在天有灵,恐怕也会感到欣慰吧。
“惜夏,郭大夫的方子你找到了?”
惜夏是傅采蕴四个大丫鬟中最外向的,所以来了英国公府两三个月,便同许多下人都有结交。因而傅采蕴让她出面去寻郭大夫曾经给甄氏开的药方。
“找到了。”
惜夏笑意盎然地将药方递给傅采蕴。
傅采蕴不懂药理,只得求助于陈大夫了。琉冬是四个大丫鬟中最机灵有见地的,在她给陈大夫师徒引路时就见到了惜夏。对于傅采蕴想做的事琉冬自然是知道的,于是领着陈大夫师徒走得很慢,果然傅采蕴和惜夏很快便过来将人截住了。
“不知陈大夫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傅采蕴望了望不远处的水榭。
陈大夫与徒弟闻素行面面相觑,不知傅采蕴意欲何为。但陈大夫给傅采蕴诊治许久,对她的为人也是了解,于是便随着她走到一旁那个并不显眼的水榭中。
“烦请陈大夫先看看这张方子,不知可有看出什么端倪?”
傅采蕴又再次确认了一下四周的确无人,才将方子递了过去。
老实说,傅采蕴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怕。自己怎么会想到那里去了呢?不过这个念头一旦涌起,便怎么压也压不住了。所以一日无法求证她便一日都无法心安。但傅采蕴不敢贸贸然地去同旁人商量,万一是自己多想了,对谁也不好。因而只能偷偷地来向陈大夫求证。
只见陈大夫纠起双眉,沉默不语。傅采蕴盯着他,也悬着一颗心。
“这张方子可是开给国公夫人的?”
一直沉默寡言的闻素行此时却突然开口道。傅采蕴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看着沉默,却是个聪明的。
见傅采蕴点了点头,闻素行不禁笑了,“这么说来,在下知道国公夫人为何一直都觉得萎靡不振了。”
***
没想到心中的想法竟然被证实了,傅采蕴心里头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不该因为自己的“料事如神”
而感到开心。
那张方子乍看之下并无碍,但若是下在甄氏那样的体质上,虽然能够治疗她的痼疾,但却有些副作用,让她感到疲乏困倦。
闻素行敏锐地发现到了这个问题,当即便与陈大夫商量要如何改掉几味药材,拿着那张方子结合着甄氏的病情热烈地讨论起来。傅采蕴觉得自己有些看走眼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原来却是个医术奇才。
傅采蕴其实一早便对此感到有些怀疑了。因为郭大夫与陈大夫皆称甄氏无大碍,可甄氏却一直显得疲乏,不像是真的无大碍。管理起内务也显得力不从心,这才让一直觊觎着当家位子的曹氏有可乘之机。
郭大夫为国公府服务了这么多年,怎会不知甄氏的体质?难道是因为他医术有限,为了不揭自己的短因此才别无他法,不得不用这方子么?
“如果再添一味白前就可以中和了这药性了,若郭大夫真的医术高明,这么浅显易见的道理难道不知?”
傅采蕴想要试图为郭大夫寻一些理由,却被闻素行皱着眉否定了。显然这个理由并不能使他信服。
若真是如此……傅采蕴的心慢慢冷了下来。如若郭大夫是明知道有这副作用,却利用国公府上下对其的信任坚持这张方子给甄氏治疗……那便是蓄意而为之了?
虽然陈大夫与闻素行看起来也是可靠的人,但有些事还是不该外扬。尤其是那些有损英国公府颜面之事。
她想不通,按理来说郭大夫与甄氏应当无冤无仇,也无什么利益纠葛才对,而且那张方子也不会对人的身体有太大伤害,不过是会让人乏力无神而已。如果说郭大夫真的有什么歹心,似乎也说不过去……
“五妹妹!”
傅采蕴一路走回院子时都显得很心神不定,直到被人大声叫唤才回过神来。
“四哥?”
傅采蕴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好像一时反应不过来似的。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