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一點後,邢者便隨著性子回吻著,連開門的鈴鐺聲都?沒有打擾到他。在程舟試圖後撤脫身時,他甚至站了起來,在他的黑暗世界裡?用力?地追逐著那溫柔潮濕的觸感。
直到程舟終於忍耐不住地扭頭躲開他,一面大口吸氣,一面忙不迭地用手背擦去過多的口水:「我……服了,你是……不用喘氣的嗎?」
邢者的嘴唇被吸得發紅髮熱,他也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顯然?他並不是不用呼吸,而是覺得就這樣憋死也不錯。
而在眼鏡娘的視角里?,公無渡河的女調酒師和盲人客人在她眼前表演了一個突如其來的吧檯吻,酒吧迷醉的背景音樂使得這一幕格外富有電影感,而且這吻不知為何拉扯得格外澀氣,竟讓人覺得他倆親完之後還打算做點啥。
她手上拿著一杯「咸狗」,覺得此刻的自己坐在這裡?閒得像條狗,好在這倆人親到一半時另一條狗也準時地走進了酒吧。
她看著老王怔在門口的模樣,知道可憐的老王心裡?,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破碎了。
*
眼鏡娘眼中的程舟是個神經病。
她在第三次走進公無渡河的時候就選擇了喝醉,然?後趴在吧檯前大哭,傾訴著自己的失敗。
那時候程舟很輕鬆地對?她說:「那麼難受的話就暫時別想這事兒了。休息一陣子出去玩一玩,調整好了再繼續。」
眼鏡娘破防:「那不還是得繼續嗎?我明知自己玩的時候別人都?在學,那怎麼可能還玩得踏實啊?」
「你有點像我的一個朋友。」程舟一邊洗洗涮涮,一邊跟她聊著,「我這個朋友呢,她媽媽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只要你盡全力?了,沒成功媽媽也不會怪你的』。笑死,我沒罵過她全靠她是我朋友親媽。」
「為什麼要罵她?這話有什麼不對?嗎?」眼鏡娘迷惑。
「反正我媽是不敢這麼跟我說話的。」程舟撇嘴,「怪我?她憑什麼怪我啊,說得好像我做什麼事兒都?是為她做的一樣。而且說什麼『只要盡全力?了就行?』,我告訴你那其實都?是假的,只有成功了才?叫盡全力?,沒成功那就是沒盡全力?。你就算一天假都?不給自己放,只要沒考上,那有得是人說你心思不在學習上——所以啊,該玩玩該笑笑,別苦著個臉啦。」
眼鏡娘皺起眉頭:「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你讓你媽失望得太多了,所以她對?你就不抱希望了。像我們這種?大多數時候都?能達到家裡?要求的,就會面臨更高?的要求,沒法像你這麼灑脫的。」
「唔,確實我經常讓她失望啊。」程舟說得還很驕傲,「我從小就跟她對?著干,鬧得家裡?雞飛狗跳的。她威脅我要把我丟掉,我就威脅她以後不給她養老,自那以後我連給我媽倒杯水都?會被誇『我女兒真?會疼人』。」
「那你媽媽一定是傷透心了。」眼鏡娘一臉一言難盡,「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以後你有了女兒,她也這樣對?你怎麼辦?」
「那就太好了啊。」程舟撩一下頭髮,「我最?煩的就是那種?不管得到什麼都?要心生愧疚、覺得爸媽不容易的孩子。我要是當了媽,給孩子什麼都?是因為我樂意,我就愛看她樂呵地拿著。我的孩子從我這兒得到什麼都?是應當應分?的,少給我擺那個受罪樣子。」
*
在程舟說這些話時,眼鏡娘徹底把她當成了一個不孝、不義、不學無術的小太妹。
於是後來的一次交談中得知她學歷其實不低,就格外震驚:「你一個碩士你來做這個?」
「咋地當調酒師還需要博士學歷嗎?」程舟故意歪曲她的意思。
眼鏡娘還是覺得有什麼誤會:「你這是在幹嘛?你知不知道應屆比起往屆有多容易上岸?」
程舟抬頭看了她一眼:「那你第一年為什麼還沒考上啊?」
那一天,程舟險些失去了一個還算會喝的常客。
*
程舟跟田野能玩到一起,是因為田野擰巴她只擰自己,程舟比較受不了的是那些自己擰巴不說還想管她的閒事的。
客人也不行?。
所以這個故事告訴程舟,服務的時候多聊客人,少談自己。
除此以外,程舟其實還是很佩服眼鏡娘的——哪怕前一天在吧檯前嚎啕大哭,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六點還是準時爬起來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開始一天的學習。
她覺得有這個毅力?,最?後應該是能考上的,到現在為止沒能成只是差了點運氣。
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在遭受致命嘲諷之後眼鏡娘還願意來。因為在前面三年失利之後,今年周圍的親人朋友都?已經開始勸她「算了吧」「隨便找點活干吧」,而程舟是唯一一個還會不厭其煩地應她說「我覺得你可以」的。
另外就是她覺得程舟是個混得比她還差的碩士,每當看著程舟為她服務的模樣,她就會獲得一些安慰,告訴自己她好歹還沒有變成這樣。
從這個角度來說眼鏡娘和田野其實又有著很大的不同——田野是個風箏一樣的人,她的媽媽就像那根線,是她和大地唯一的連結;而眼鏡娘是真?正腳踏實地的,她對?成功的評判標準和普羅大眾完全相同——房子、車子、學歷、工作、配偶、孩子,缺一不可。
所以她對?程舟常有的評價就是「太懸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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