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再好,到底还是藏不住心底那一如往昔的眷恋。
沈伊不禁失笑,心中却是一阵恍惚的怅然,一时魂不守舍地下了台阶,长长叹息几声后,转身时,却见修竹旁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黑衣男子。
“尚?”
他似悟到了什么,扭头看看书房,“是你告诉小夭的?”
商之摇头:“是她自己发现的。”
“她自己发现的?”
沈伊有些糊涂。
为免打扰到书房二人的谈话,沈伊与商之远离竹林,来到池边亭阁。栏杆下一泓深沉池水波色漪漪,水光粼闪变迁,恰如两人难以平定的思绪。一时各腹心事,静默无言,直待听闻空中骤起的飞鹰低啸,商之才微微伸臂,宋玉笛的光华划过夜色,飞鹰迅速坠落,停在栏杆上。
沈伊见那飞鹰一身黑羽,眸湛精光,煞是威猛不凡,羡慕道:“这鹰好神气,物似主人形,可是拓拔轩的鹰?”
“是。”
商之皱起眉,似乎对飞鹰的突如其来有些讶异,取过苍鹰带来的密函,借着月光阅罢,神色渐渐凝重。
沈伊忍不住问道:“何事?”
商之道:“北疆之乱的战火已波及鲜卑草原。”
沈伊闻言疑惑:“可子野告诉我,那长靖公主离开云中时已与拓跋轩订了休战的盟约。”
“非柔然,”
商之话语冰凉,“这次是匈奴。”
“怎么会?”
沈伊吃惊,“自十三年前你父亲在塞北草原大败了匈奴了之后,北胡人不是从此再不敢染指云中?”
“可父亲已经去逝八年了,”
商之苦笑,“所谓余威,时间越久越趋平淡,终有消失的一日。更何况当年鲜卑众部被北朝驱逐,受创甚重,曾经横扫漠北的鲜卑铁骑早已不存当年的雄风了。”
沈伊沉默下来,半晌才轻声道:“形势要紧不要紧?”
“目前还是小范围的试探,匈奴军大部仍被柔然牵制着,拓跋轩一人足够应付,”
商之沉思道,“只是这次匈奴突然加兵鲜卑,一来固然有关过往旧仇,二来,怕也是和如今的朝局有关,看来是有人想方设法地铁了心要牵绊住义父的手脚――如若如此,那……”
商之蓦然住口不言,目中却勃起凌厉肃杀之意。
沈伊顺着他的言下之意思忖,道:“难道这次北疆之乱中柔然不过是个幌子,而匈奴的真正目的却是鲜卑?”
商之将掌中丝绡揉着碎屑,淡淡道:“看来等陛下大婚后,我必须回趟云中。”
沈伊笑道:“正好,我与你同路。本要去雪山,不过难得北上一次,还是先去云中会一会拓跋轩再说。”
商之看他一眼,摇摇头:“鲜卑的事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