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诺微微蹙了眉,一枚圆石扣在之间弹到半空,正中他怀抱婴儿的臂膀。
维迪亚负痛□□一声,手上已不自觉的松开,襁褓裹着婴儿从半空中做自由落体。
卡诺眼疾手快跃起,兔起鹘落间,娇小的女婴已安然落在他的臂弯,由于惊吓的缘故爆出一阵嘹亮的啼哭。
维迪亚单膝点地,抬头看嚎啕大哭的婴儿,露出骇然的表情。
“小公主是皇帝陛下的骨血,即便是柯依达公主也不会对她怎样的。”
仿佛是洞悉了他的心思,卡诺缓缓的道,“当然,除了陛下,也没有人能够决定她的去留。”
树影悸动如歌,在维迪亚灰败的脸上投落斑驳的碎片。
卡诺看着,只觉言语力量实在是微薄。
“虽然很抱歉,但身为帝都军军长,我必须带你回去。”
“不劳卡诺军长费心了。”
慵懒的声线忽的幽幽荡起,在凄冷的夜里显得阴测骇人,全副武装的宪兵鱼贯冲出将蓝头发的年轻人围在中央。
“监察长大人!”
卡诺的眼里难以掩饰惊骇的表情,看着从暗处走出的高挑人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埃森·凯瑟站在背光的阴影里,银色的短发盖过额头,眉眼与唇线月牙般的弯起,人畜无害的笑容。
“公主殿下的谕令,维迪亚·埃伦由监察厅带走。”
漂亮的指尖夹起一纸单薄的书简送到面前,卡诺蹙眉,按捺住起伏的情绪。
倒是维迪亚笑了声:“算了,卡诺,她还是挺为你考虑的。”
他直起身来,看了一眼身边环绕的刀枪,嗤笑一声:“不必用刀枪逼我,我自己会走。”
监察厅收押维迪亚的消息传到柯依达耳中的时候,她正在泡金盏花宫后面的浴池里,因为热水浸泡而泛起绯红的脸隐没在氤氲的水雾里,叫人看不清楚她此刻的神情,只是随意挥了挥手,便让赫尔嘉下去了。
下午短暂的浅眠暂时舒缓了她的疲劳,醒来后便泡在温水里舒缓绷了一夜的神经,隔了许久方缓缓迈出浴池,随意披了件浴衣走出来。
“怎么没通报一声就进来?”
推开她私人书房的门,一眼便看到伫立在窗前的熟悉人影,倒影在宽大厚实的绿色天鹅绒窗帘上,军装的线条显得硬冷,随意的透过来一瞥,目光触及她□□在外面的修长颈项,微微讪了一下,匆忙的别开去。
柯依达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身上的打扮,白色宽大的浴衣敞着领口,实在是随意了一点,不由皱了一下眉,整理一下松散的衣物。
她不得不开始反省,这个人在她的私人书房里呆了许久都没有人通知她,究竟是她宫里的下人太散漫,还是她赋予他的特权太多了?
“娜塔莎公主,我送到巴琳雅公爵夫人那里了。”
卡诺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沉沉的道了句。
柯依达不置可否地弯了弯嘴角,果然还是为了这件事。
掩上门走进来,从玻璃架子上取下109年的红酒,开了瓶,琥珀色的液体汩汩的注入杯中:“我知道。”
“为什么要让宪兵出手?”
他倚在墙上,双手□□军装的裤袋,低着头,声音沉闷。
“也没有不妥,本来就是他们职责所在。”
她递过精致的高脚杯给他,鲜艳醇裕的液体振荡片刻映出他清冷的眸子。
“我才是帝都军的军长,我自己的失职我自己会弥补。”
他木然地托住冰凉酒杯的底端,眼神却变得凛冽,甚至有了薄薄的怒意。
隐忍的怒意,虽不强烈,对于平日温文尔雅的卡诺来说,也足以称得上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