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颖看着谢庭芝的马车由远及近,一路从北昭的军帐驶向长亭,在长亭前停了下来,谢庭芝撩开帘子,伸出手将南宫颖拉到车上,马车掉头,向远郊北昭的驻军驶去。
马车上,谢庭芝偏头看向身旁的“南宫若”
,不经意间对上那双明媚的杏眸,嘴角不禁勾出一个浅笑。
“若若,等我们回北昭,我就给你安排一个身份,娶你为妻,可好?”
“好。”
南宫颖冲他笑笑,心里涌上一股夹杂着苦涩的甜,他要娶她,可他想娶的,是南宫若,忽然想起什么,南宫颖将怀中的信封取出,递给谢庭芝,“给你的。”
谢庭芝一愣,随即在南宫颖的注视下打开信封,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张纸,是那天他要她再抄一遍的情诗,“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谢庭芝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没听进去。”
“我听进去了。”
南宫颖垂眸,淡淡地笑着说。
“那这话还作数吗?”
谢庭芝笑着逗她。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安心。
“作数。”
南宫颖抬头看着谢庭芝,“拉钩。”
“好。”
谢庭芝笑着,用小指勾上南宫颖的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百年不许变。”
南宫颖垂眸,姐姐,我会像你说的那样,好好地活下去。
回到谢府,谢庭芝给南宫颖换了个身份,对外只说是表舅家的妹妹,从小订有婚约的,从小一起长大,如今两人大了,便要挑选良辰吉日完婚。
府里的人没有不认识“若若”
的,却没有几人知道“若若”
的身份,如今谢庭芝这样说,他们便这样认了。欢欢喜喜地准备嫁娶的事宜。
大红色几乎布满了谢庭芝的院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仿佛什么也没有生过,真的只是谢庭芝娶了青梅竹马的表妹,而不是一个敌国的亡国公主。
“小姐不必紧张。”
带着嫁衣来让南宫颖试穿的嬷嬷笑着说,“说句僭越的话,谢府里没有长辈,咱们公子又是长房长子,小姐嫁过来就是当家主母,没有人能压小姐一头,给小姐脸色看的。”
“王嬷嬷。”
南宫颖想了想南宫若会如何说,笑着嗔怪道,“这话可别在谢庭芝面前说了。”
“知道,这话也就是女人们的体己话,哪能说给公子听。”
王嬷嬷笑着说,“小姐试试这嫁衣,若是哪里不合适,大婚之前还来得及改。”
王嬷嬷一挥手,两个侍女便将南宫颖围起来,将手里捧着的嫁衣,一层层替南宫颖穿上,“谢大人凤凰图纹是宫里才能用的,委屈小姐,改了仙鹤图纹,也是好看的,百年好合,寓意也好。”
“好。”
南宫颖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倒影,镜子里的明明是那张熟悉的脸,此时看来却有些陌生,南宫若是喜欢红衣的,可南宫颖常年习武,却最喜欢干净利索的黑衣短打,此时镜子里的人红衣似火,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口如含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漆黑如墨的长被全部梳到顶,乌云堆雪一般盘成华丽的飞天髻,长长的仙鹤步摇坠着一串串金色的流苏,随着南宫颖的动作轻轻摇晃,像是闪着微光,华丽雍容,如同明月升起在墨云之上,更衬得她面容的俏丽美貌。
南宫颖一改平日不施粉黛的模样,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更多了一层妩媚的嫣红,额头上贴着金色的花钿,更添加了许多让人失魂的娇媚。流光溢彩的嫁衣,上面的孔雀羽毛仿若是最高的画家在所精致描绘的一样,每一根都是鲜艳的色泽。折射在上面的光线,给它们耀出不同的光线,像是披了一件宝石拉丝缝制的衣裳,让人丝毫移不开视线。南宫颖慢慢拂过嫁衣上的仙鹤图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看到一个浅浅的影子站在自己身旁,也看着自己身上嫁衣上的绣着的花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因为对外宣称说是表舅家的妹妹,迎亲的车队便去谢庭芝一位表亲家迎亲,表亲家做戏做全套,真的像亲生父母一样哭着送她出门,南宫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这样的一天,哪怕南帝当年没有驾崩,她作为公主出嫁,也不过是空有一副仪仗,却不会有父母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