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从烟盒中咬出根烟,旁边立马有小弟送上火苗,他点了烟才皮笑肉不笑:“你爸和你姨妈都让我来找你要钱,你说我怎么办?前些日我也把你爸和姨妈绑了,打电话让你来赎人,大佬,你连面都不露!”
黄毛面相狠戾,如今却也露出了一些委屈:“你爸门牙都打掉两颗了,我他妈都快让兄弟尚了那个老女人了,您这边还喝茶呢!我也难啊大佬,那两人一口咬定他们没钱,你说我不找你要钱找谁?!”
脚下的那颗脑袋踩得依旧瓷实,盛屿在荡开的烟雾中露出迫人的笑容:“你可以找我试试。”
说完,他收回脚,转身向巷子外走去。
“诶,大佬。”
身后传来黄毛含着隐戾的声音,“你说像我们这种阴沟中的老鼠为什么会一直存在?不就是我们还有价值。你再怎么瞧不上我们,钱我们都是要收回来的,上次那批来收账的人栽你手里了,现在换了我们,我们要是再栽了,还会有人来的。”
黄毛似乎又踢了一脚地上套着头套的死猪,在痛苦的哀嚎中,他的声音更加阴鸷狠戾:“大佬,没人没有软肋,你爸和你姨妈不行,那下次换你妈和你外公喽,哦对,还有你那个小男友,你姨妈说你对他很上心。”
盛屿垂下眼睑,脚步丝毫未乱,他连头都没回,沉缓无波的声音散入夜里:“话多。”
极度豪华的冯家老宅只点了壁角的一盏幽灯,夜幕四合,空旷的豪宅如同冰冷墓穴一样的死寂。
忽然而起的手机铃音将昏昏欲睡的管家惊了一个哆嗦,他掀起苍老的眼皮,看到那个越来越让人摸不清心思的冯家新任掌事人,在看到手机上的名字时,破天荒地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电话被迅速接起,冯少川已经半日没开过口的嗓音异常沙哑:“是冯嘉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听了电话那边的回语,冯少川慌乱的神情缓缓退去,脊背再次陷入沙发,问道:“盛总上次说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佛珠盘在指间,冯少川在对方落音后露出了然的笑容,四平八稳道:“可以,那个家伙随你差遣。”
佟老师没有利用价值了乖乖回家吧
佟言这阵子不忙,生活中只有两件事,努力工作和努力追薛宝添。
他买了菜站在薛宝添公寓门口。连廊的尽头有窗,靠着壁角望出去,有时能看到公园里的与父母玩耍的孩童,偶尔也能瞧见枝头鸟窝里羽翼未丰的雏鸟。
等在这里的时候,佟言从未提前与薛宝添打过招呼,一是怕挨骂,二是好像只有这样的苦等才算得上追求。
身后的这间公寓他也从未被邀请进去过,薛宝添心情好时会咬着烟笑着撵人:“少他妈在我这儿刷存在,滚蛋。”
心情不好时,眼神都不瞥佟言一眼,推门进屋,回手关门,带起来的风拍佟言一脸。
无论哪种情况,佟言都不恼,菜是按照自己喜好买的,回家还能吃。
走廊的一侧传来电梯开合的声音,佟言抬眼望过去,是薛宝添。
他身后错半步跟着阎野,高大健壮,挡了半面走廊的阳光。
自上次酒店那件事后,薛宝添与阎野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一些,薛宝添虽然也骂阎野,但一个笑着骂、一个笑着听,佟言觉得他俩眼中的糖丝黏黏糊糊的,扯不断。
而且,薛宝添没再让阎野叫过自己“嫂子”
,俩人像全然忘了这回事,只有佟言还心心念念着那个称呼。
目光在阎野身上逛了一圈,与记忆里的雄健的体魄做了比较,内测第一?佟言持怀疑态度。
“宝宝你下班了?我买了菜,做给你吃。”
果然,阎野握紧了拳头,佟言觑着那条手臂上的青筋,又比较了一番。
薛宝添靠在门旁,看过死皮赖脸跟上楼的阎野,又去瞄天天报到的佟言,懒散道:“老子忙了一天,没空和你们亲亲爱爱刀山火海,都他妈滚蛋。”
用指纹开了锁,他进屋时潇洒地挥了挥手,反手带门,却没能关上。
一只大掌推开门板,阎野探进头来,将闪着“林知奕”
三个大字的手机送至薛宝添面前。
林知奕,阎野那位所谓的“一见钟情”
,恋爱的狗头军师,战略战术极为超群,生生把两人从一个被窝,搞成社会主义兄弟情。
期间还白使唤阎野做了几个月保镖,阎野不但鸡飞蛋打,还分逼没挣。草!
“林知奕欺负我,薛爷说过的,要帮我讨回来。”
阎野卖乖。
薛宝添瞧了一会儿那个名字,又去看佟言:“会打麻将不?”
见佟言点头,才拿来手机,指尖一挑滑动接听,目光微闪,含着恶意:“打麻将三缺一,林总来吗?”
晚饭是炸酱面,薛宝添外卖的。
味咸,佟言吃了一半便撂了筷子。
薛宝添叼着烟看着佟言剩下的大半碗面条,心里琢磨,这真是上面的?吃这么少脫了库子能他妈有勁儿吗?
林知奕来得挺快,进门摸清了地形,就往厨房看:“没饭?”
薛宝添向垃圾桶里的外卖盒挑挑下巴:“刚吃完,林总还没吃?”
林知奕噙着笑,看起来有些不爽:“是薛总让我推了晚宴,过来三缺一的。”
薛宝添听了这话恍悟一般:“林总是家里独子吧?”
林知奕知他不怀好意,轻“恩”
了一声:“如何?”
“我说三缺一,又没说管林总你的饭。这种理解能力也能接班儿,不是‘犊子’又是什么?”
薛宝添叹了一口气,“林老爷子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