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怎么处理眉儿。
那时担心万一萧肃真把凤小楼抢回来就没法见面了,想走、老鸨又不让,就干脆花了五万两卖下了眉儿;呃,这笔钱是算在萧肃账上的。
草菅人命,褚淮还做不到。
留在身边?
很难接受一个上有胸、下有der的幺幺当丫鬟。
送出去?
给谁,无人可送,总不能送给父王吧。
只好秘密送回王府先养着。
一些话当着晴儿麝儿两个纯洁丫鬟也难出口,褚淮只得推脱。
说话间马车已来到留下镇。
镇外河边野柳林旁有一座孤零零的小木屋,篱笆扎成院墙,小院里没有人。
这两年不虚子就住在这里。
两辆马车来到篱笆院外,云从风拉开车门。
褚淮要起身,屁股离席又坐下了,摆手示意“关门吧”
。
上赶着不是买卖。
不虚子若跟着走,也不会介意自己是否礼贤下士。
若不跟着走,再如何礼贤下士也没用。
死傲娇就是这般性格。
褚淮双目微闭,盘膝观想,静等答复。
打坐的姿势倒是跟小木屋里的不虚子一模一样。
……
篱笆墙并不整齐,小院中也没有农家常见的小菜园显得光秃秃。
只有角落里种了一行葫芦,春暖花开的时节,翠绿葫芦秧上开着朵朵雪白小花。
木屋里更是简陋,前堂没有灶台,不虚子也不用吃饭,几个不小的黄葫芦挤在墙角,一边搭了一张简易木床。
程不知透过木板窗的缝隙看到了外面两辆马车,心下暗自叹息。
享清福的日子怕是真到头了。
那天被褚淮敲打了一句,程不知才认清现实。
能劝说小师叔投效永王府才是自己存在的意义,否则,供奉之位也保不住了。
可是整整七天了。
莫说劝动小师叔,连话也没说上一句。
不虚子坐在内室蒲草团上七天没起身,一直在算卦。
到底在算什么,程不知不知。
修行四十年丹道也只能算是勉强迈过门槛,这种窥天机、探气运的天演阵术、谶纬数术的道门绝学又岂是他能碰的。
眼下七日之期已到,殿下就在门外等着。
程不知深感压力巨大,只得大着胆子迈步进内室,悄悄坐在蒲团上,眼巴巴看着那上下翻飞的一百零八片龟甲。
师尊提过,这叫大罗天大衍天机阵。
所用的算物颇多讲究,以铜钱为下品,以古玉为中品,以上古玄龟甲为上品。
数量也有讲究,三十六为天罡,七十二为地煞;一百零八为大衍之数,可窥天下命运。
这一百零八片龟甲色泽苍黄如玉,只怕已是天品级的宝物了。
当年在玉清宗,因为自家师尊跟小师叔关系莫逆,连带着程不知也跟不虚子很熟络,可身为师侄依然不敢打扰师叔卜卦。
足过了两个多时辰,龟甲如雪花片片飘下,落入一只嫩白小手上整整齐齐。
不虚子终于睁眼,小手拄腮,望向木墙的眼神有些呆滞。
好像一个淘小子正在为去抓泥鳅还是掏鸟窝犯愁。
“师叔。”
程不知战战兢兢的唤了一声。
“褚淮来了?”
不虚子依然望着墙。
“殿下已恭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