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简直惊呆了:“你做事都是这种坐火箭的速度吗?我还没来得及给你介绍对象,你已经脱单了,现在又这么笃定以后要结婚,是不是下次就要告诉我你都生孩子了?”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你提前准备好红包总是没错。”
傅峥笑了笑,“成功人士不浪费时间,谈恋爱结婚生孩子都是一条龙走绿色通道快狠准高效率的。”
两个人又互相调侃了两句,这才回到了正题。
一讲起正经工作,高远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你这次是认真地要取消我们所里人才池的制度吗?”
“是的。”
傅峥放下了茶杯,语气认真,“现在有太多像宁婉这样的年轻律师被浪费在人才池里了。我看见了一个宁婉,也伸手拉了一把宁婉,可还有那么多别的年轻律师呢?没有人看见,默默无闻消耗着,也毫无希望未来能进入团队上正轨地走上执业道路。”
“这是没错,可人才池一旦取消,这些剩余出来的年轻律师,所里难道都裁员裁掉吗?要知道我们的团队现在消化不了这么多的年轻律师,这些律师你让人家何去何从?现在经济也不行,竞争又激烈,原本这些律师待在人才池里,好歹还有固定的收入,但你要取消了这个制度,他们又无法进入合伙人的团队,那还怎么处理?”
高远中肯地分析道:“不信你可以做个民意调查,可能80%的人才池律师不愿意解散人才池,一解散,连原本的收入保障都没了,身份也变得更加尴尬。像宁婉这样认真的确实不是没有,但像她这样有资质的也并不多,宁婉可能通过两年的社区基层工作经验就能达到如今的成长,但更多人才池里的律师需要更久,如今他们并没有宁婉这个成色和品质,你让他们往哪儿去?”
“我原本也一直没想到人才池怎么和平过渡到彻底解散,但前几天和宁婉聊天,倒是有了点灵感。”
傅峥顿了顿,“我准备在正元所里专门组建一个社区律师服务团队,没有被合伙人团队吸纳的人才池律师,可以选择进入这个团队。”
“我在社区待了这么久,发现基层其实有大量的民事案源,只是大部分成熟律师并不愿意接这类案子,因为性价比低,收益低,但年轻律师,多去接接这样的案子,会成长非常快。”
“只是大部分年轻律师,都在律所的中下层打拼,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物质条件去接这样的案子,即便是心有余,也力不足,但如果我们所里,能拿出一定比例去补贴年轻律师办理这类社区案件,让他们既有案可办能得到实际的锻炼,又不用愁收入,其实是很一举两得的。”
这下高远也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把人才池制度取消,这些富余的年轻律师,可以让他们去对接社区,办理社区案件,而所里给予一定补贴?至少维持原本他们在人才池里待着时的待遇?”
“对,如果办的社区案子多,虽然都是小案,但累积一下的话律师费说不定也还算可观,加上我们的基本补贴,收入甚至能有很大提升。”
傅峥笑了笑:“你也看到宁婉了,她从来没有系统的带教律师,也不是名校背景,但只要努力,在社区案件的大量实操历练下,如今完全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律师。目前的人才池制度,除了让每个年轻律师虚度光阴之外,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让人才池里愿意拼搏不怕吃苦的律师去基层好好体验,等大量案件积累下来,水平能力都上来了,即便不在总所跟着合伙人团队,光靠着自己在社区案件里积累的人脉,自己甚至也可以独立办案,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了。”
“你这方案我不知道别的合伙人同意不同意,但是律协肯定爱死你了。”
高远挑了挑眉,“社区一直缺律师,前几天律协那边还和我说能不能让我们所扩大几个社区的服务范围呢。”
“之后等我正式入职,可以先开个会,当然,我不能要求别的合伙人都按照我想要的来,都愿意分出自己收入的部分去补贴这个计划,但我自己肯定会以身作则,拿出我收益去支持这个制度的运转。”
高远沉吟了下,然后想到了新的问题:“其余合伙人未必不同意,但问题在于,你这样辛苦花钱培养出年轻律师,但年轻律师一旦能独立办案成熟起来了,很有可能就跳槽走了,这不就变成我们在给别的律所培养竞争对手吗?而且给补贴又不是职业培训,还不能签培训协议。”
“那留不留得住人,就是我们所里的问题了。”
傅峥笑笑,“正元所不是正好改革下吗?要是工作环境、待遇、理念各方面都很契合,相信多数年轻律师并不会离开。”
“就算离开了,总之也是流向容市别的律所,但至少一个成熟律师不会为生活所迫转行去卖保险或者做别的,总之体面地养活自己没问题,所以也算是避免了法律人才的流失,对于丰富容市的法律生态环境来说,不是坏事,毕竟法律市场竞争越充分越激烈,同个市场里律师得到的锻炼也越丰富,法制的未来才越清晰,本来我们法律人,除了自我,也该有些悲悯的情怀和家国的概念吧。”
高远终于绷不住了:“傅峥,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傅峥吗?”
傅峥挑了挑眉:“怎么了?”
“就觉得,你真的变了很多。”
高远顿了顿,继续道,“感觉你去了社区以后,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