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小朋友,天黑了早点回家吧。”
裴绾默然注视着那道背影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转角。
雪花纷纷扬扬,路上已经聚起一层薄薄的积雪,风雪中只剩他孤零零的脚印一直延伸到那条小径尽头,犹如茫茫江上一叶孤舟泛过的余波。 纯洁如玉的白玫瑰,甚至比漫天飘零的飞雪更无瑕。
可惜贺芝已没有机会知道,她毕生渴望却至死都未得到的东西,或许也曾有那么一刻,离她触手可及。
裴绾回到家的时候,徐阿姨已经煮好了姜汤等着她。
“快把它喝了暖暖,在外头冻坏了吧?今年这寒潮来得也太猛了,我都多少年没见过雪了,你哥哥这么多天没回来,也不知道今天穿得够不够,可别不小心冻病了。”
裴绾端着碗的手顿了顿,弱弱嗫嚅:“他又不是小孩子,总会知道照顾自己的吧……”
“那可不见得,他向来也就只对你的事情最上心,对自己反倒经常敷衍了事,像这种突然的大降温,要是没注意天气预报,谁能料得到呢。”
裴绾瞟了一眼电视,里面正在播报未来几天还会有持续的强降温。
她闷声把脑袋埋进碗里,快喝完姜汤吃完饭,上楼回到房间,给宁昙了条信息:最近天气冷,记得提醒他添衣。
然而等洗完澡出来,却现宁昙给她回了句:绎哥没在。
裴绾一愣,连忙打电话过去:“他去哪了?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啊,他和我哥一个比一个神出鬼没,我都没怎么碰着他们,这会儿多半是在尧哥那儿呗。”
“那他还会回你家吗?”
“这谁猜得着?”
宁昙无辜耸耸肩,“他又不像被我哥扼住咽喉的我,能待的地方多了去了,你还担心他露宿街头?”
裴绾怏怏挂了电话,茫然抱膝坐在窗台上。
夜里的雪愈的大,他有没有带伞呢?
屋内熏然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她却强撑着跟这困意抗争,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在坚持什么。
就这样不知挨了多久,一束汽车灯光终于映亮了窗外的雪地。
裴绾呆了一瞬,什么都来不及顾,跳下窗台就往楼下跑,可跑到半途又刹下脚步,停在楼梯口踌躇不前。
她这是在做什么呢?
既然已经对他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又何必再节外生枝,徒增忧扰呢。
何况他现在见到她怕也只余相对无言吧。
她凝神细听楼下的动静,他似乎已经进门,在跟徐阿姨交谈。
悬着的心好歹放回肚子,她悻悻垂下头,转身准备回房间。
刚要迈步,却听徐阿姨一声乍呼:“哎哟你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裴绾一惊,都来不及多想,两条腿已经率先带着她冲下了楼。
徐阿姨正端着姜汤,对着把自己扔在沙上不肯动弹的男人一脸无奈:“阿绎你快起来,晚上不能睡在这儿,会生病的!”
余光瞥见出现在拐角处的裴绾,立马像抓到救星,“绾绾,你哥哥喝醉了又淋了一身雪,给他姜汤不肯喝,还偏要闹着睡客厅,这哪行啊,我怎么说他都不听,你快来劝劝!”
裴绾连忙靠近沙,见他眼眸半阖,神色迷离,再一瞧身上的大衣,早已被雪浸湿了大半。
心头一时痛涩难言,可她不确定他如今是否还会听她劝,只敢试探着问:“哥哥,你先把姜汤喝了好不好?”
“不好。”
果然,即便在意料之中,小姑娘闻言脸色也不禁一黯,下一秒却听他提出奇怪的要求。 “你喂我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