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晓哑声摇头。
“你自己的爸爸妈妈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吗?老好人一对,对你这个千金看得比他们性命还要重,你要是活得开开心心的,他们一定不会反对的。这一点,我敢打包票。”
符奶奶看出符晓已经爱上了唐学政,若是离开了他,她一辈子都会活在惆怅与遗憾中,与其这样的未来,还不如相信唐学政,也相信符晓,为他们的未来博上一博。没有时间愈合不了的创伤,只要两个人一起,总有被抚平的一天。
“他们是好人,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晓晓,你跟奶奶说实话,你爱上他了吗?”
符晓全身一颤,紧抿了双唇,半晌,她才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为了这份感情勇敢一点,”
符奶奶握了她的手,“人这一辈子,没有谁能躲过上天给的劫数,你跟他遇上,就是你的劫数,感情这种东西,真正能包容一切。你既然爱上了他,也该做出努力。为他的因,为你的果。或许,老天让他出现在你的面前,就是对你的补偿。”
符晓告别了奶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埋着父母骨灰的郊区山头。站在父母的墓碑面前,思绪万千。
奶奶的一句话,让她醍醐灌顶。她爱上了唐学政,这点已毋庸质疑。再怎样否认,再怎样抗拒,他都已经深深住进了她的心里。以前的他犯了大错,但现在为她付出那么多的他,给她的爱是否能让她勇敢地面对这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但他往日的一举一动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背上的条条伤痕,那句“我得跟你好好过日子”
……在爱情面前,他付出了那么多,她却毫无承担,只顾索取。
心头的伤口还未结疤,她是否该以爱之名去选择正视与面对?并且,一起走过?
“爸爸妈妈……”
她的呼唤飘散在风中。
☆、
那一天符晓回到家已是傍晚时分,进门时听到隐隐的说话声从卧室传来,她打开门,已醒的唐学政趴在床上打电话,眼睛却几乎没有睁开。听到声音后他立刻了了挂了手机,却见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门边看着他。没来由地心虚了下,他嘿嘿嚷着饿了。她也没说什么,转身便出去了。这等淡然态度让唐大少不乐了一会,但等她端着热粥进来,这点小不满又烟消云散。
于是他的病用了再一天多点便好了,背上也化了淤。这段时间,符晓依旧是对他不冷不热的,他却全不在意,她平常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这次会恼这么久肯定有隐情,并且她即使不理不睬,为他敷药的手总是温柔,这么样软心肠的女人,将她守得好好的就没错。
结束了一个通话,他遥望正看过来的小女人,目光一柔,他迎了上去。
“唐学政。”
这几天来她头一次主动叫他,让他有点小小激动。
“嗯?”
他一屁股坐她旁边,装酷淡淡道。
“你感觉好点了吗?”
“好了。”
“那,待会陪我去个地方吧。”
两人吃过午饭,符晓指路,唐学政开着车驾到郊区一座山下,将车停在山脚,他不解,“到这儿干什么?”
“上去就知道了。”
符晓提了一个环保袋下来。唐学政想接过,她不让。
两人从郁郁葱葱的林间小道上山,走了小半唐学政就看见了许多墓碑,还有一家新丧老父,老老少少上山祭拜。
何等灵光的他意识到她居然是想把他介绍给父母,那个喜从心头来啊,从后头将她一把抱住,就是狠狠亲了一口,“你这臭丫头!”
害他这几天提心吊胆,敢情是在整他?
符晓正在想事,被他这么一抱吓了一跳,新丧的一家子,见俩年轻男女在墓山还你侬我侬,不由齐齐瞪眼——当然,不包括见了唐学政庐山真面目的少女熟女们。
符晓尴尬的不得了,“你别闹!”
唐学政不痛不痒,好心情地耸耸肩,搭着她肩膀,“你早点儿说,我也买身新衣服换上,就这身见咱爸妈多寒碜。”
符晓没说话,埋头朝前走。
到了符氏两口子的合墓前,符晓准备了些酒水纸钱,往外摆的时候唐学政殷勤地讨教,开玩笑,这时候不表现得主动点儿,不是自寻死路么?
烧了纸线后,符晓跪在用来拜祭的石阶上,也让唐学政跪了下来,对着二老的碑位拜了三拜后,她偏头深深看了唐学政一眼,“我跟我妈说会话,你也,跟我爸聊聊吧。”
唐学政从来不信鬼神之事,但他明白其中深层次的精神寄托,回视她的眼带着怜惜,“好。”
太阳正当日头,但浓密的树叶为两人挡住烈阳,丝丝阳光钻了进来,伴着早蝉不知疲倦地鸣叫,一切显得那么静谧安详。
右侧下方新丧的家族祭奠总算完成,一串鞭炮噼里啪啦之后,人群陆陆续续地散去,别有心思的年轻少女不时向上张望,怎么那个帅哥上去了那么久,却还不见下来?
终究是人去墓前空,本就少有人烟的墓山更是安静得出奇。
太阳渐渐西斜,跪在符家父母面前的年轻男女却依旧不曾起身。
膝盖下是坚硬的水泥石板,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体罚的符晓跪了不多久就觉着尖锐的痛楚从石粒中传来,但她硬是咬着牙坚持着,钉在原地不肯动。
唐学政只在大概跪了十来分钟的时候看了她一会,见她额上冷汗直冒,眉头紧锁,还倔强地跪在那儿,明白她心里有事,视线移向符家父母的墓碑,沉吟片刻,他不发一言地继续跪在她身边。
这一跪,跪到日暮降临,符晓感到除了膝盖上的刀刺的痛,双腿已没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