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鸡蛋火腿三明治,小鱼同志,你这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早晨吃这个,也不觉得腻歪?”
伴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嗒嗒”
声,身边一阵香风飘过,其实即便不说话,柳穿鱼也知道是李舒娜到了。
“还好,”
她随意的答应了一声,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口中,顺手将包装用的透明塑料口袋团成一团丢进脚下的垃圾桶,再从抽屉里拿出卷纸,撕下一小块擦了擦嘴角其实可能并不存在的油迹,这才长出了口气,打开了电脑。
“小鱼,最近商场很多春夏的衣服都在打五折,今天下班咱们去看看吧?”
把包包放在办公桌下的小置物柜里,李舒娜一手按下了电脑的开关,另一只手却从抽屉里掏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自己细致的检视了一遍脸上的妆容。在确定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才一挪转轮的椅子,从卡位中探出身来,侧头打量柳穿鱼,“你这衬衫,买了好几年了吧,我好像早就跟你说,这么穿配上你那个发型,特别老气,你老是不信我的,明明二十来岁,非把自己弄得跟个大妈似的。我可跟你说,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现在不打扮,过几年你想打扮,都没人乐意看你,今天你得听我的,好好买几条鲜艳点的裙子,这才七月份,至少还能穿两个月呢,春装要有基本款的也买点,秋天正好穿,到明年也不过时。”
柳穿鱼是最怕和李舒娜一起逛街的,李舒娜是那种好像为了逛街而生的人,无论白天上班有多累,下了班往商场里一进,立刻精神百倍,是还那种哪怕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也能一口气逛到商场闭店的主儿。“看情况再说吧,”
她没有什么购物计划,一想要漫无目的陪着李舒娜在商场里走来走去,就忍不住打个冷战,奉陪不起,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随口说,“还不知道今天事儿多不多呢。”
“咱们公司那是生命不息,工作不止,你还能指望今天事儿不多?不过雷锋同志不是说了,时间就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别拿工作当借口啊,你少干一点,公司也不会垮掉。”
李舒娜仿佛听不出柳穿鱼的拒绝,自顾自的下了结论,“晚上咱们逛街,今天周三吧,我的信用卡在那家新开的丽都自助餐可以打对折,七十元一位,西餐挺地道的,你说是先吃饭后去买衣服呢?还是先买衣服再吃饭呢?”
“舒娜,你消息倒灵通,都开始准备战袍了?”
一听还要吃七十块一位的自助餐,柳穿鱼在心底长叹一声,越发不想接茬了,不想刚领了今天报纸的刘丹匆匆回来,一听这话就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太不够意思了,你早知道信儿,居然也不和我们分享。”
“什么信儿?什么战袍?”
李舒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的问着,还不忘看看一旁的柳穿鱼,不过柳穿鱼常年平板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波澜。
“别说你没听说?我刚刚去取报纸,人都说十六楼昨天晚上刚开了一个助理,听上头的意思,外招是来不及了,反正是打杂,要从咱们行政部直接调一个人过去呢。”
刘丹眨眨眼,轻轻推了李舒娜一把,“你买衣服,不是为这事?”
“天地良心,十六楼的事儿,我今儿刚来,凳子还没坐热呢,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快?我就和小鱼说,商场换季打折呢,你看她,一件衬衫都要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了,我才说要陪她去买几件衣服的。”
李舒娜嘟着嘴,有些委屈,不过也只是片刻,就拉着刘丹用更低的声音说,“那个助理为什么被开了,出大错了?”
“谁知道呢?”
刘丹轻轻撇嘴,八卦信息交换不平等,她也没了多说的兴致,转身去分她的报纸了。
这一天,过得不快不慢,柳穿鱼到底没有被李舒娜拖去逛街,因为午休刚过,行政部众人期盼的筛选并未进行,人事部就直接通知她,收拾东西,到十六楼报道。
要说十六楼,大概是这几年中,全公司女性既恨又爱的地方。自从傅正荣从美国的分公司回来坐进了总经理的办公室,明恋、暗恋过他的年轻女职员那是前仆后继,而在心底勾勒过一场美丽邂逅、或是干脆一见钟情场面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听说傅正荣的脾气却远没有如他的皮相那样美好到让人不胜向往,私底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富年集团里知道的人很少,不过工作中,他是绝对强势的,而且精力旺盛、判断准确,对身边的人要求尤其高,要跟上他的步子,并不容易。所以这几年中,十六楼走了不少助理,有受不了劳动强度的,也有犯了忌讳的。哦,傅正荣的忌讳就是公私不分,尤其讨厌身边的人对他有什么与工作无关的想法。
柳穿鱼一边快速的整理着物品,一边忽然想起,刘丹有一次和李舒娜分享八卦的时候,曾经感叹过,朝夕对着一个像傅正荣这样皮相俊美帅气的男人,就好比在一只小狗面前摆上一块香喷喷的肉骨头,或者在一只猫的面前放上一条鲜味扑鼻的鱼,受到诱惑绝对是出于本性,而丝毫不为所动的女人,一定是不喜欢男人的女人。她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但是比起男人来,她却肯定自己更喜欢工作和工作带来的收入。这些年里,她是真的已经忘记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哪怕看再动人的偶像剧,心里也总是麻木一片。
第二章打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