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今日殿下带着贱妾到了天道棋社,那桑诺殿下来了,说剩下的不战了,他弃权认输。这变故太过突然,穆王殿下想不通,回府的半道儿上调转马头,找皇上来了,看看是不是事情有了变化。”
“这倒的确是奇怪。听说这个北驼国的皇子,自视甚高,在大良国打了半年的棋战都没有败绩,怎么可能轻易认输?看来的确有猫腻,别是在玩什么花样吧?”
海棠也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担忧,只能应付道:“贱妾与他战了三盘,对他棋风已有一定了解,以穆王殿下的棋力,赢面不小。”
德妃轻轻冷笑一声:“为了那女人的女儿,他倒真是愿意拼命,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还在西昌受苦,他就忘了当初是谁给皇上出的鬼主意!”
这话海棠不能同意:“娘娘,个人之力,有大有小、有强有弱。哪怕贵为皇子,亦非万能。眼下与北驼王子之战,恰为殿下擅长,当然要竭尽全力。贱妾坚信,当初殿下但凡有一丁点办法能留住永寿公主,他一定会比如今更加全力以赴。而殿下对公主们之所以心怀悲悯,正是因为心疼永寿公主之境遇,才更加深有体会啊!”
德妃默然,半晌方道:“你太能体谅他了,也难怪他眼里没别人。”
“贱妾不敢……”
海棠讷讷的,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甜蜜起来。连德妃娘娘都这么看,看来这次穆王殿下对自己的心,的确够真诚。
只是……哎,终究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德妃挥挥手,示意她起身退一边去。海棠刚提裙站起,外头宫女来报,说敬妃来了。
敬妃也是老资格的嫔妃,比德妃年纪略小,育有一儿一女,其中女儿永欢公主亦快到适嫁年龄,永奕公主之后,也就轮到永欢公主了。所以敬妃对北驼国的来访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毕竟林贵妃的能量非同小可,若她施些手腕,很有可能就会轮到永欢公主远去北驼了。
但是现在敬妃放心了,她眉开眼笑地走进来,一见德妃就嚷嚷上了:“德妃姐姐,你有没有听见宫里的大新闻?”
德妃好奇道:“什么大新闻,说来听听?我昨儿有些头疼,晚上没睡好,现在还晕乎乎的呢。”
“知道那个北驼国的王子么?什么桑……桑椹?”
德妃一听,居然是这个人,迅速朝海棠望了一眼,又对敬妃说道:“什么桑椹,还桑树呢。人家叫桑诺。”
敬妃却一点没注意屋里还有个海棠,她穿着丫鬟的衣裳混在宫女堆里,被直接无视了。敬妃笑道:“哎呀都一样,这些蛮人的名字实在太呦口,我记不住。”
“他出什么事故了,把你乐成这样。”
德妃问。
“安全了,我家永欢安全了,桑诺没有看上永欢!”
“咦,那位……居然愿意送永奕出去?”
谁都知道林贵妃宠永奕宠到没边,为了择婿都把朝中的青年才俊给梳理了不下三遍,至今没有看得上眼的。
“什么呀,桑诺看上了一个民女!”
“啊!”
德妃也被惊到,这消息也太震撼了,民女!
可在一边旁听的海棠却顿时脸色煞白,她好像看到某种预感越来越逼真地袭来。
“对了,好像就是穆王府上的。说是个会下棋的丫鬟,跟那桑诺下了几盘棋,让他佩服得不得了,今儿一早就进宫找皇上求娶来了。”
德妃也愣住了,不由望向海棠,心情十分复杂。她没办法像敬妃那样兴高采烈,她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自己的儿子啊。
“那皇上怎么说?”
“当然是一口同意了。不过,丫鬟的身份终究是低了点,听说,皇上正考虑寄在哪个嫔妃名下,认个义女……”
敬妃滔滔不绝地说着,海棠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恨不得找个柱子撞过去,自己办的这叫什么事儿,会下棋了不起啊,要你出去得瑟啊,这下得瑟出事来了吧!
德妃也是无言以对,想起秦琰去了皇帝那儿,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会不会当场翻脸。
从他当初为了海棠,是如何顶撞皇太后一事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大啊。
当妈的,一般不会预料错。
大正宫里,皇帝和皇帝儿子,闹僵了。
“不就是一个女人,你什么脑子,送了出去,能省多少事,你会不会权衡?”
正衡帝气得吹胡子。
秦琰虽垂手立着,脸色却冰冷:“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我的侍妾。”
“一个侍妾算什么。给个名号,她是夫人,没有名号,她就是一个丫鬟。”
秦琰不满地望着正衡帝:“可她还是崔大人的女儿,父皇您能不能尊重一下崔大人!”
闻所未闻女儿经
正衡帝往后靠了靠,扬扬眉:“这个啊……崔国桢……”
思忖片刻,“女儿能替朝廷分忧,也是他的荣光。”
秦琰又是愤怒,又是悲哀。正要辩解,外头太监来报,说北驼王子桑诺求见。
这叫什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没错,秦琰的眼睛立刻就红了,紧紧地盯着走进宫殿的桑诺。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面地望见桑诺的样子。不得不承认,这个北驼国的王子,比他想象的更好看。桑诺深邃的眼睛闪动着海洋一般的光芒,五官有着北国人特有的立体,虽有些锐利而失了贵气,但总的来说,依然是十分引人注目的俊美少年。
如果这个桑诺真的看上了自己的妹妹,秦琰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毕竟这样好的人材,不可多得。
可他竟然看上了海棠,简直罪无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