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叹口气:“萧夫人,往日你我算不上朋友。以后也许还是一样。不过,有一句话,我总是要与你说一说,听不听由你。放弃一个人、放弃一件事、放弃一个理想,都不算失败;放弃自己,才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萧诗诗怔怔地望着她,半晌道:“我对你又不好,你何苦说这样的话来鼓励我?”
海棠哑然失笑:“的确不好,比如西殿上的雪。”
“你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
这是二人最初进府时候的较量,如今想来,恍若隔世,幼稚得可笑。
萧诗诗道:“终究是你不动声色,最后才占了上风。”
说完,又端详了一下海棠,道,“可是,当了侧妃的你,好像也没那神采飞扬。”
到底也是从家宅中一路斗出来的,萧诗诗也没那么笨。海棠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得了个糖果就得瑟。”
萧诗诗摇头:“洒脱如你,也会因为穆王而伤心。其实女人都一样,没有谁真正不争。”
海棠一怔,哑口无言。
萧诗诗倒是已经清醒过来,道:“地方,我早晚要给你腾,你有没有本事去占,要看你自己了。”
走到海棠身边,低声道:“我知道是谁下手害我。这人看不得我有孩子,也一定会看不惯王爷偏爱于你。我想看你将她踩在脚下,狠狠地践踏!”
海棠有点毛骨悚然,那个好战的萧诗诗似乎回来了呢,而且还懂得借力打力了。
回到西殿,田嬷嬷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哎哟喂我的侧妃,您什么身份,跟她讲那么多。忘了她当初怎么挤兑您来着?”
“那些事儿,心里清楚就行,老是拿出来盘算,那是为难自己。”
说话间,碧霞跑进来:“主子,行云殿来人,说穆王殿下有请。”
海棠皱眉,眼下她一点都不想见穆王,一见到他,就难免想到顾绮影肚子里的孩子。
立刻往小榻上一躺,紧锁着眉头道:“我不舒服,可能入秋天气凉,我穿少了。”
说罢,直接拿薄毯蒙住了头。
皇子打架,不分胜负
听闻崔海棠又不舒服,秦琰也是无奈。
什么穿少了,她向来都是生龙活虎的人,和府里那些弱不禁风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是心里不得劲了吧。
“又闹什么,我去看看。”
刚说完,一想,不对,上次明明跟她说过,只许他不理她,不许她闹脾气的,又道,“算了,我还不信她不出来。”
小保偷瞄他一眼,心想自己幸好没挪步,早就看透你那一套了。
正胶着间,宫里却来了人,神色匆匆的,说太子和庆王在御前打起来了,皇上气得直接背过气去,宫里乱成一团,皇后请穆王赶紧进宫去。
打起来了!
这是太子长出息了么?
秦琰也是吓了一跳,最近太子和庆王总算相安无事,还以为是成熟了,竟然来这么一出,他连衣裳也来不及换,立刻出门。
小厮们已经套车的套车,开路的开路,赶在他前头忙活起来。秦琰一手抓了一个过来:“去惠民药局把楚姑娘接过来,让她去看看崔侧妃。”
马车赶得飞快,一路入了宫。
大正宫里,太子和庆王跪在大殿外头,相互仇视地望着,你也不服我,我也不服你。没法用肢体打,就用眼神打,那叫一个激烈啊。
秦琰顾不上望他们,刚刚领路的太监虽是三言两语,倒把事情说清楚了。
黄河今年夏天出人意料地安生,就跟大良朝的太子和庆王竟然和睦相处一样,安生到让人生疑。别说沿岸百姓奔走相告,就连朝廷都觉得难以置信。
果然,太子和庆王终于是要打架的。黄河也终于是要闹事的。
秋汛来了。
眼下,黄河沿岸岌岌可危,大批灾民急需安置,朝廷已紧急调派人手过去,可是,钦天监说,必须有个皇室子弟前往,方能镇得住场。
钦天监虽然测错了日蚀,但长久以来的地位一直高高在上,关键时候,说话甚至比内阁还有份量,他们说要龙族血脉镇场,皇家就必须得派一个皇子前往。
更何况,从赈灾调度的角度来讲,很多地方大员的势力盘根错结,派个普通官员还真是没法子搞定,皇子是最好的人选。
那么问题来了,太子,还是庆王?
太子肯定不想去。他向来喜欢排场,让他去接个使团啊,参加个宴请啊,那是非常乐意的,保准立刻打扮光鲜,英俊潇洒地登场。但是去干那个治河的苦差事……好可怕。鞋子上沾了泥,还让不让英俊的太子殿下有气质了!
庆王也不想去。他倒是不怕脏不怕苦,治河虽然辛苦,但那点辛苦并不足以吓退他。可是,庆王有自己的追求,他要的是权利。治河能揽权吗?不能。那个苦地方,地方官除了治河还是治河,年年都要富庶省份接济和救援,没有油水不说,地理位置也谈不上重要,对他的夺嫡大业用处不大。而且治河容易失败,到时候非但没有政绩,还弄点儿话柄给对手,就是吃力不讨好了。
所以,两个人好有风度地你推我让,然而发展成相互举荐,接着发展成相互攻讦,最后就打起来了。
先动手的是太子。
尹皇后恨得牙痒痒。想都不用想,庆王那张毒嘴,太清楚太子的弱点在哪里,必定是极尽挑衅之能事,挑到太子老拳相向。
秦琰进到皇帝寝殿的时候,尹皇后正眼泪汪汪地坐在床边,一见秦琰进来,立刻起身。秦琰的出现点燃了她的希望,毕竟她和这个三皇子关系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