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海棠知道,穆王惊吓之余还是冷静的。
可她不能让他去找郎中。
上辈子就是这样,等郎中走了,全世界都知道了。她从此就成了个笑话。竟然有女人无法侍寝,岂不是跟男人看到漂亮姑娘无法办事一样可笑。
那样的男人不叫男人,叫太监;那样的女人也不叫女人,叫崔海棠……
所以。不能。
“求您,不要找郎中,妾身好多了。”
她泪光闪闪地望着穆王。
小保已经来了,但没有吩咐不敢进屋,只在门外问到:“主子有何吩咐?”
崔海棠心一横,凭着被他嫌弃,一伸手抓住他的衣裳,轻轻地摇头。
穆王呆住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个女人月亮一般的眼睛流下泪来,竟有些暗夜般的伤感。
“没事了!”
他大声说道。
崔海棠顿时舒了一口气。
小保走了,可穆王没有走。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如万蚁噬身,如钝刀刮骨。”
海棠的声音虽低,却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虚弱。
穆王只觉得果然如此,她竟是没有夸大。
“以前不知?”
海棠苍白的脸突然一红。
穆王望见白褥上的落英点点,已被海棠大量的汗水给浸得晕开,一片狼藉。
突然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人家以前没经历过,如何知道自己会是这样?
想了想,还是问:“我一进屋子就见到你在发抖。”
言下之意,你若不知,紧张成这样干嘛?
海棠轻轻地说道:“那时候起,妾身就觉得不舒服了,故而发抖。”
穆王当然不悦:“若不舒服,可以早点说。”
把堂堂王爷当什么了,欺负病弱女流?府里有穆王妃,有其他夫人,还有低等侍妾,他犯不上非找海棠不可。
“妾身也以为自己只是紧张,没想到……没想到……请殿下恕罪,妾身太失礼了。”
海棠立刻狗腿地顺着穆王的话接了下去,还顺便诚恳地道了个歉,抓住他衣裳的手,羞愧地绞动着。
穆王无奈地皱眉:“你这是病吧。既然是病,得治。”
潜台词还是责怪,干嘛拦着不让找郎中。
要能治好,上辈子就不会那么悲催了。
海棠避开他的逼视,低声道:“难以启齿……妾身自知罪孽,不敢奢望殿下垂怜。唯愿殿下宽容,许妾身安宁度日,莫成他人笑柄……”
穆王望着海棠,虽恼恨她坏了自己兴致,却又觉得她黯然的样子也颇有几分可怜,一时犹豫。
见他不说话,海棠急了,晶莹的眼泪夺眶而出,覆盖了刚刚干涸的泪痕。
“殿下,妾身保证,从此躲得远远的,在凝晖阁再也不出来,绝不污了殿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