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同腊八节一起到来的,不只有腊八粥,还有熟悉的陌生人。
江暮雪拎着皮箱到我家门口,外头的温度很冷,哪怕在电梯里好一阵,也没缓过劲儿。她张着嘴,对着双手不停地哈着气,原本红润的脸蛋有些苍白。
相比以前她的个头更高挑,脸蛋上有的婴儿肥消失不见,厚大的外套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银川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早上城东死了一条狗,下午那条死狗的照片已经传到城西。所以当她出现在我家门口,只有一点惊讶,不至于让我失态。
当然我也知道江暮雪从谁那里打听到我的消息,除了高中同学张博文,也不会有别人。前几天的时候,他还打电话告诉我江暮雪找他要我的地址呢。
我猜想也就这几天,她应该会到银川。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会提着行李箱直接到我家门口。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平淡无奇的对话,似乎少了些许故友重逢的喜悦,当初来不及的告别,在若干年后,终于有了再次相见。
我帮江暮雪拿进来行李,她解开围巾,四处打量。我放下行李问:“你从哪里来啊,也不告诉我一声,这么多的行李,我去接你。你现在住哪里,过会儿我帮你提过去。”
江暮雪回头,表情微妙的说:“我到你家还没有两分钟,就准备赶我走吗?一点人道主义都没有,你不应该问一下我渴不渴,要喝什么东西,我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我摸着脑袋,傻笑着,顺着话题问:“那你饿不饿,我们出去吃饭,家里就我一个人,冰锅冷灶的不怎么做饭。”
说完我走进厨房,我听到江暮雪在客厅喊道:“那就热锅烧灶,今天我下厨做饭。”
我从冰箱拿出来啤酒,“这里只有这个喝的,如果你不介意喝的话。吃饭的话我们去外边,冰箱里什么菜也没有。”
我没来得及反应,她接过啤酒,趁便进了厨房。
她扫视过厨房,一眼看到角落里的咖啡机,“你家竟然还有咖啡机啊,这不符合在我印象中的你。我还记得以前你吃烤肠囫囵吞枣一样,现在还有耐心做手磨咖啡了。”
陈澄的咖啡机一直在厨房,我从来没有碰过,这么贵重想丢掉又舍不得,便成为为数不多陈澄留存的痕迹,而且她一直是自己动手煮咖啡,所以我也不会操作。
我跟着进了厨房,“上一个租客遗留下来的,我不会用。”
江暮雪脱下羽绒服,递到我手里,她灿烂的笑容显得很真诚,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戳了戳咖啡机,“那我可以用一下吗?”
我点着头,“你用吧,反正那个租客已经走了,只不过她的房一直没有退。”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陈澄在我心里的定位已经从朋友退化成为租客,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收到回复的消息,也可能是那几通不愿接通的电话。
好在我似乎忘了有过那样的一段生活,只偶尔看见她遗留下来的器物,才能回想起看似遥远却不遥远的记忆。
我想告诉自己的是,没人能够陪你一直走下去。人生的这辆列车,无非就是有人上车,有人到站离开。有人坐你身边,有人站在对面。你不用试图记住每一个路人,只要不要迷路就好。
我翻箱倒柜的寻出陈澄煮咖啡时要用的的东西,反正她都没有带走。
江暮雪捋起衣袖,熟练的操作起来,我也不懂这些,就问:“你怎么会用这玩意儿?”
“我现在的工作是甜点师,这都是之前专门学过的。”
我才有种真实的感觉,后知后觉中,我们很陌生了。关于她这几年的经历,我一概不知。她存在我记忆中的模样,早就物是人非。
我从厨房出来把她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得空给王浩消息:「朱渊虹说的没错,她真的来了。」
王浩:「???没开玩笑」
我:「骗你是孙子」
王浩:「你本来就是我孙子」
我:「去你大爷,说正事呢,她不会真的是来找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