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
一个满身风霜,背上插着红色令旗的驿兵,骑着一匹满身汗的快马,奔驰在宫道上一路狂喊。
“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
季贤达浑身肌肉肃然绷紧,他闪电般起身,拉起李慕君先给她穿衣袍:“有十万火急的军情。”
李慕君楞了一下,室外传来宫人们急促的脚步声,和张来顺的启奏声:“陛下有军情!”
随着声音室外的灯烛一一燃气。
李慕君低头发现季贤达已经帮她穿好里衬,这会在给她的外袍系带子。驿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八百里加急、阻者死、逆者亡,陛下在哪里?”
然后听不到别的声音,就听马蹄声‘哒哒哒’急雨般往天顺宫来,应该是有宫人指过路。
李慕君迅速定下心神对室外的张来顺吩咐:“即刻传内阁首辅杨士诚、兵部尚书吴嘉谟、户部尚书刘庆、五军都督府的五位都督文华殿见驾。”
“是”
随着张来顺的应声是急促的脚步声。
“回来”
李慕君又吩咐“顺便传中书舍人兰靖远一同见驾。”
张来顺转身应是,然后立刻出去安排,他刚出殿门就看见天顺宫门外奔进来快马,宫门是他在听到‘八百里加急’的时候命人打开的。
“陛下在哪里!?”
张来顺指指身后的殿门,来人滚鞍下马一路疾跑“陛下西境十二关破!”
李慕君已经在季贤达的照顾下扎好玉带,她听到驿兵的呼喊就要出去,结果却被季贤达拉住低语:“君君你披着头发太像女子。”
边说边把她的头发拢到身后,帮她戴上翼善冠。然后季贤达几步走到门口替皇帝拉开屋门,自己随即掩在门后。
李慕君快步走到正堂,驿兵已经跪在大堂上,看到皇帝出来连忙呈上战报要启奏,却被李慕君抬手制止:“来人,立刻去太医院传太医前来。”
“是”
“你起来坐着喘口气”
皇帝神色平静的对驿兵说道,可是驿兵却急得要死:“皇上……”
李慕君再一次抬手制止:“你面色潮红呼吸不稳……”
“陛下,凉州十二……”
驿兵快要急死了,却再一次被皇帝制止:“你是最知道军情的人,活着比光带一封信有用很多。”
驿兵这才回过味,他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胸口火辣辣的疼。一路喝着凉风高吼来京,他的心肺早受不了了,驿兵捂着胸口蜷缩到地上。
不用皇帝吩咐,内侍们连忙扶起他坐下,宫女到来温茶给他喝。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季贤达已经穿好外袍出来,他看到驿兵坐着喝茶开口说:“喝完茶,让人扶着慢慢在屋里走十来圈,等太医来了给你看看,暂时不要说话。”
说完不在里这边,而是走到皇帝身边一起看战报。原来灵郡王拿着一封兰太后亲笔写的信,说是要替天行道讨伐不孝忤逆的皇帝李慕君。他联合花刺、西蕃,及西境总兵蔡元聪,号称百万大军势如破竹,西境门户大开,四天前已经到达通州。
“拿舆图来”
李慕君吩咐宫里的内侍。
“竟然已经到了通州”
季贤达皱眉,到了通州等于到了大夏腹地的边缘。
宫人们脚步快捷的把舆图抱来铺开,李慕君准确的指出通州的地方:“这里陈粱山可以依靠,只是……”
“陈粱守将张万兴虽说也是世袭的职位,倒也算得上果敢忠勇,只是……号称百万,又是乘胜的敌军,他怕是撑不了多久。”
季贤达平静的开口。
李慕君神色肃穆的指着地图:“过了通州便是中原腹地,再没有天险可依,这号称百万的敌军一旦在中原肆虐……”
那被架起来慢慢转圈的驿兵忍不住过来说道:“那些蛮子行军快如风,早上收到狼烟,下午便打到关前。他们根本没有多少辎重,都是一路抢过来,西边四五十城池据说被洗劫一空,不光官仓,富户门也被洗劫杀戮。”
看着捂着胸口,一会功夫脸色变得煞白的驿兵,李慕君和蔼的说:“辛苦你了,在坚持一会让太医帮你看看,等大臣们来了,很多事你慢慢说。”
“陛下……小的家人就在通州外,如今生死不明,陛下……”
驿兵的眼里滚出泪水。
皇帝拍拍驿兵的肩膀:“所以你要挺住,活下去和家人团聚。”
八百里加急,不说累死的快马,累死人也不奇怪。
说话间小钱太医已经来到天顺宫,他一看驿兵的装扮就知道怎么回事,没有号脉先给他心肺间扎了几针,吃了一颗药丸,然后说:“先去睡一觉,完了再慢慢诊脉。”
驿兵看向皇帝,李慕君淡笑着说:“你先去文华殿里眯一会,等大臣们来了有事再叫你。”
好在大臣们都住的不太远,快马宣召快马赶来,这样的时候哪怕他们有的年过花甲,也不能耽误一刻。
文华殿里灯火通明,户部尚书刘庆气的胡子发抖:“兰氏好歹一门忠烈,怎么会有兰慧贞这样的逆贼。”
这是休息过后的驿兵说的,说灵郡王起兵的借口,是兰太后几个月前的一封信。信里兰太后指责李慕君为帝霸道强行夺民田产,对自己忤逆不孝,因此请灵郡王到京城,她会想法子让灵郡王登基为帝。
兰靖远羞愧的跪下低头不语,他不知道他姑母竟然早就和灵郡王有往来。杨士诚说道“兰氏一门还是有忠烈的,兰氏的血性都留在了兰舍人的骨子里。”
季贤达皱眉:“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先说对敌之策,户部三日内能抽出多少钱粮,通州一带能征调出多少粮草?还有兵部,能征调的兵士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