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一番嚷,周围稍显躁动的军队顿时安静了下来。沈谛寻了个地方坐下,细细地擦指缝间的血。
方寸大小的不惹亭,两个活人相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喘着粗气,四周围着一堆死得透透的尸体,俨然一座小地狱。沈谛放荡不羁地坐在狄夷主桌上,素白的衣裳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点,笑一下宛如个青面獠牙的阎王。
“血腥味太重,瞒不了多久的。”
申玉颓注视着往下滴血的草席,地上已然汇聚了一滩暗色血迹,马上就要流出去了。哪怕此刻夜色已深,视线受阻,但外面的人不是傻子,突然安静的酒席早就已经起了疑心。
“你喝酒后的眼睛很好看。”
沈谛意料之外地来了一句,“亮晶晶的,像水洗过的琉璃珠,应当是甜的吧。”
申玉颓眨了眨眼。
“你喝醉了吗?”
沈谛又问。
“没醉。”
申玉颓。
“那怎么办?”
沈谛故作苦恼,“你得喝醉,不然今晚的事情你要是记住,我就得杀了你啦。”
申玉颓从未叹过如此多的气。他认命地掂起了酒壶,也不顾仪态,拎壶就喝。
沈谛心满意足,瞧着酒液顺着那白皙的脖颈落进衣襟里,浸透一片诱人的春色。
她想起今日早间这人推开了她的棺材盖,电光火石间她的匕已经搁在他的脖间,他还不管不顾地靠近,想要把她捞出来。
“你得活下来。”
申玉颓嗓音好听,但不至于蛊惑人心。
她不信他有那么好心,冷脸叫他滚。
“我有事求你。”
申玉颓这样一说,她反而放下了心,翻出了棺材。
一瞬间,腐臭的气息滚滚而出,申玉颓的面色一变。
“洗澡。”
他说。
“你不是有事要求我吗?你亲自给我洗。”
她作无赖地痞笑色。
“好。”
“……”
“不光洗澡,还要给我把所有的衣物洗干净了!”
“好。”
“就连屋子!这地,这床榻,连这老萨满都给我洗干净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