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
笨蛋!
自己真是大笨蛋!怎么就没想到鹿冬冬就是鹿春梅的女儿呢?鹿冬冬说过她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那么鹿冬冬跟着鹿春梅姓是多么自然而然的事情。
怪不得呢,有几个时间自己老是有在哪里见过鹿冬冬的念头,原来的确和她几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只不过那时候自己身处险境,精神紧张,还是夜里,根本没有将鹿冬冬看仔细,再说当时她还小,型也是齐刘海学生头,女大十八变,再见时她的头长了,个头高了,人也大变样了,根本就没有认出来。
怎么会这样?
鹿春梅,你这女人为什么不学好呢!这就是你种下的因果!
邢修有些失魂落魄的,将单排座开着上了南山,到了那个农家乐那里,见到有钩机正在拆房子,过去一问,原来这里统一要进行规划,所以将旧房子拆了准备盖新的。
邢修将车子停在路边,朝着崖边走了过去。
一点风也没有,远处的河水那么清晰的流淌于眼前,阳光如此灿烂,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可是邢修的心却冷冰冰的。
一个人坐了好久,不远处的农家乐彻底的尸骨无存,灰飞烟灭了。邢修站了起来,索然无味的将车又开下了山。
各种思绪纷乱而来。如今文凭有了,从地下室里拿出的那些钱,只要自己不乱花,足够一辈子不愁吃穿,可为什么还是高兴不起来呢?
这时路边的商店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京剧《锁麟囊》片段,邢修听里面唱道:“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好一个“残生一线付惊涛”
!
邢修忽然的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心里茫然,天下之大,竟然找不到可以倾诉的那个人。
他来到了一家网吧,开了机子登上QQ,史今古和史今豪仍旧灰着,倒是那个“网上邻猪”
来了一段文字,并不是针对邢修的,但还是秉承着他(她)从前的那种风格,叽里咕噜呜哩哇啦噼噼啪啪喋喋不休的骂东骂西骂天骂地,不亦乐乎。
邢修突奇想,对着“网上邻猪”
了长长的真真假假的一段文字:
这一年的这一天零十三个小时四十七分五十八秒我又来到了这里。
水波浩渺,如同烟霭。
像往常一样我没有吸烟,实际上本来我就不吸烟,可是到了这里看什么都总想起烟,如果想不起来倒似不正常,就像没有真正的来过似的,而且每次到这里就会想起符咒似的一句话“就像每个人心里在特定的时候都会想起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不是无论你怎么努力都忘不掉其实已经不重要”
。
——这句话是很久以前有个一笑起来脸颊有个酒窝的女孩子问我的,也就是她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不吸烟,不吸烟怎么会知道烟的味道怎么会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吸烟?如同没有爱过怎么会知道对方是不是你一辈子对的那个人又怎么会尝到失恋的滋味?
现在想起来她那会问的看似漫不经心却十分认真,而我那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许有些事情本就没有答案,她也说过的,态度本身也是答案的一部分。或许她知道自己只能是问问,就像人生中有些话只能自己对自己说。
后来我很努力的想过,她似乎是第一个问我这句话的人,也许是因为这滔滔的河水所致,所以给我留下了驱之不去烟雾一样的印象。当然我终究还是没有回答她,此后也没有,她这个人同我的沉默不语一样在即便是日复一日重重叠叠的岁月中再也没见过地永远沉默逸散。世间的花有千姿百态的开法就有千姿百态的凋零,应该是我对于她像烟一样随风飘散无所遁形。
她似乎总有许多问题,她还问过我不喜欢学习可以逃学、不喜欢生活呢?你逃的过吗?
有些话当时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了机会,就像有些人说现在自己不想去展一段感情其实是他喜欢的那个人这会不喜欢他罢了,知道没有希望所以就断绝来往,知道时不再来才越明白机不可失,可是谈何容易。
天空一直都在,只是云来了又走,唯一不变的就是永远都会在变。
其实那个女孩有些误会我了,她以为我不会记得,所以她先选择了忘记,但不是一切都会忘记,只是终究一切都会过去,于是我知道误解是人生常态,而理解到成了一种稀缺的意外。
我还想起来,那会还是在这里,当时我像现在一样孑然独行,不小心将耳机音乐外放,一辆崭新的豪车经过我的身边又倒了回来,开车的男子问我放的是什么音乐,可不可以告诉他曲名?
他很礼貌,声音诚挚,他的副驾驶上是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正笑吟吟的和他说着什么,我没理由拒绝。当他将我告诉他的曲子在车内大声放出,我看到他的目光在嘴里喷出的烟雾缭绕中投向了远方,他身边的女子依旧在笑笑说着什么,那一瞬间我觉得他很孤独,他应该并不快乐,他的灵魂随着明灭的烟头燃烧又随着烟雾缥缈,所以我如同审视自己一样看着有点忧郁的男子身边那个美丽的女子,可似乎她并不知道他的孤独。
他孤独,她不懂她的孤独,所以她其实也孤独,于是我又想起来某个女孩曾在这浩淼虚幻的水边对我说过“爱有千万种,遗憾各不同”
,只是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想起我,她现在是不是不孤独。
打完了这些文字,邢修送过去,关闭了机器,走出了网吧。
外面阳光依旧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