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从湖广刚刚送上来的奏疏!”
郭镛领着两个小太监过来,将一摞奏疏放到书桌恭敬地道。
朱佑樘看着又是厚厚的一叠奏疏,不由得暗叹一声。
世人都羡慕皇帝好,但只有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你才会知道皇帝的工作真的是没完没了。
“陛下,不知因何事传召老奴呢?”
怀恩从外面走了进来,那双小眼睛正在暗暗窥探朱佑樘地道。
朱佑樘的眼神复杂地打量着这个满脸奸相的老太监,跟着那帮文官真的是一丘之貉,便是拿起旁边的一本书道:“朕在书室现万阁老献给先帝的一个小篓,你可知此事?可曾记得里面装着何物?”
“奴婢离开先帝已有数年,并不知晓万安赠小篓一事,但万安确实有向先皇献书的习惯,这书可是从小篓中所得?”
怀恩的心里一阵暗喜,却是乔装不知地道。
朱佑樘看着书的封面念出书名,显得十分鄙夷地道:“京城秘事!如此不堪入目之物,朕亦不忍再提,不愿多瞧,不想万安并非君子!”
。
怀恩正想要明知故问地提及是否是房中术,结果朱佑樘率先开口道:“怀恩,今朝臣纷纷上疏弹劾万阁老,你深知朝中的形势,却不知对万阁老此人如何看待呢?”
“万阁老投先帝所好,方得重用!只是其才能不及刘吉,贤名不足徐溥十一,故奴婢认为万阁老实非良相!”
怀恩突然被这么一问,当即说出自己的看法道。
其实现在不需要他再添油加醋了,这位新君终究从小接受儒学,又是一个极为崇尚君子之风的人。现在万安被自己如此栽赃,万安注定是要被这位新君踢出朝堂。
朱佑樘轻轻地点了点头,像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道:“朕并非能言善道之君,只是万安献给先帝的书册非君子所为!你将这些弹劾万阁老的奏疏送过去读给他听,同时跟他说向先帝献书之事朕已知晓,问他此事一经公开可敢留于朝堂乎?”
“奴婢遵旨!”
怀恩看到事情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中,便暗自得意地拱手领命道。
朱佑樘看着怀恩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想到那个突然出现的小篓,心里不由得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空,但随着一团乌云从东边飘来,这团乌云像是给这座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泼了一盆水般,瞬间便失了一些颜色。
文渊阁,整座紫禁城唯一采用黑色琉璃瓦的建筑物,原本作为藏书阁楼的功效已经淡化,而今毅然成为大明王朝的中枢机构。
一个身穿蟒袍的老头正伏身在案前,满脸已经是老年斑,雪白的眉毛很长,那双眼睛亦是变得浑浊起来。
不论你是高高在上的帝国辅,还是田间劳作的贫苦农民,岁月都在公平地摧残所有人,不曾遗忘任何一人。
万安面对着来自两京十三省的奏疏,正是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意见写在一张纸条上,而后将纸条粘在奏疏上面,这便是内阁的票拟工作。
“老爷,您要不要先歇一歇呢?”
一个仆人送来茶水,显得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当今圣上不好糊弄,要歇亦得等下衙再回家歇了!”
万安却是连头都没有抬,便继续票拟奏疏道。
尽管他一直被世人戏称草包阁老,但这不过是政敌攻击自己的手段罢了。
这些人亦不想想,自己可是地地道道的词臣出身,成化五年便开始接触阁事,担任辅已经十年之久。
自己或许不是政治斗争的好手,但论到处理大明王朝的政务,纵观满朝文臣无一人能在自己之上。
其实他知道陛下之所以没有撤掉他,除了需要自己跟朝堂其他势力处于平衡状态外,正是看中他处理地方政务的这一份经验和能力。
仆人正要离开,结果看到进来的怀恩便热情相迎道:“怀公公,您怎么来了?”
“陛下口谕!”
怀恩压根不正眼瞧万安的仆人,显得趾高气昂地道。
万安顿时一激灵,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急忙向怀恩行礼道:“恭请圣安!”
“圣躬安!陛下已知你献书给先帝之事,若此事一经公开,汝可敢留于朝堂乎?”
怀恩的嘴角微微上扬,便直接传达旨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