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郑重,张宁不由得微微一凛,直觉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果然,苏杭接下来就道:&ldo;这两年,你妈妈身体不太好……&rdo;原来自从张宁失踪之后,张妈妈提起来就哭,哭着哭着眼睛就出毛病了。这毛病也蹊跷,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没事人一样,坏的时候上眼皮就睁不开,怎么用力都睁不开。家人一度以为是患了肌无力,吓坏了,但做了新斯的明实验,确诊不是。现在医生没少看,但一个个都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病,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是疑难杂症。所以张妈妈也心冷了,挥手说不看了,就这么拖着吧,反正也要不了人的命。&ldo;说不定现在你妈妈看到你,心里一高兴,一下子痊愈了也不一定。就算没什么起色,以后也可以带她去北京。那边名医比较多,会诊一下,可能会找到办法……&rdo;苏杭这一番话,轻言细语却连吓带哄,说得张宁一颗心七上八下。结果一个上午他都心神不定坐立难安,不时站起来到门边眺望。这一望就直望到两点多钟才终于看到苏杭那辆车姗姗来迟,车门一打开,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还未下来站定便抬头往这边张望‐‐张宁望着他久违的父母,即使身为男儿也不由得眼眶一热,哽咽着叫道:&ldo;爸!妈!&rdo;张妈妈一看到他,嗳哟一声眼泪就下来了。隔得老远把手伸过来,脸上神情悲喜难明。张宁拄着拐杖急步上去迎她,苏杭怕他跌了,连忙道:&ldo;你小心……&rdo;话没说完已被张宁一拂,甩开了他的手。苏杭自然知道他这一拂不过是无心之举,急着上前去接他妈妈罢了,但看着张宁象受尽委屈的小孩子需要父母抚慰的样子,也难免有点讪讪地,不太得劲。转眼间张宁已和父母抱在一起,彼此悲喜交集。只是此刻是在大街上,实在不能抱头痛哭,只得呜咽着紧紧抱了一会儿,强行忍住激动的心情,互相搀扶着进去说话。店堂里一下子进了这么多人,显得拥挤不堪,座位也有限。苏杭知道他们一家人必有很多话要说,自己身份尴尬,待在其中实在是有些碍眼。便知趣地使个眼色,示意那两个保镖跟着他一同出去。张宁没注意到他走了,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了也没往心里去,只把全副心神集中在张妈妈妈身上,握着她手道:&ldo;妈,让我看看你的眼睛。&rdo;&ldo;我没事,没事。&rdo;张妈妈吸了吸鼻子,倒反过来安慰他。&ldo;你看我这一高兴,神经一兴奋眼睛就睁开了。倒是来的时候听说你脚扭到了,包成这样,肿得很厉害吗?&rdo;张宁摇摇头,眼含热泪。他何尝不知自己一走两年,留给父母的痛苦并不亚于苏杭带给他的痛苦,一时心中羞愧发作,哽咽道:&ldo;妈,对不起……&rdo;一句话再度把张妈妈的眼泪勾了出来,哭着道:&ldo;我是在菩萨面前许了愿的,只要你回来,就算舍了这双眼睛我也甘心……&rdo;说得母子俩都眼泪汪汪的,张宁爸爸还好一点,虽然眼睛也红了,但到底还是维持着个一家之主的派头,勉强出言劝解。&ldo;好了都不要哭了,孩子回来了就是好事!&rdo;说着又对妻子说:&ldo;你也控制一下,当心你那眼睛又恶化。&rdo;互相劝了劝大家才好受了一些,擦干眼泪互道别后之情。且说苏杭也没走远,就在车里坐着,仰头默默吸烟。两个保镖坐在前头也知趣地不吭声,连呼吸都很轻微。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有一个看了看时间,小声提醒:&ldo;老板,时间差不多了。&rdo;苏杭不答,过了一会儿狠狠吸了一口,丢掉烟头开门下车。看到他进来,张氏一家本来正说着话的话也不说了,脸色全都有些微妙的难看。苏杭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便在门口略站了站,微微赔笑道:&ldo;伯父伯母,我找张宁说几句话。&rdo;张爸爸惟恐爱子吃亏,忙提高声音道:&ldo;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rdo;张宁怕苏杭真说出什么不可转寰的话出来‐‐要知道父母维护子女之心非常情可比,万一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吃亏的还不是自己的亲人吗?因顾虑到这一层,张宁便打圆场,安抚地拉父亲一把,说:&ldo;爸,没事……&rdo;张爸爸容色稍缓,但转头瞪了苏杭一眼,眼神仍然是不谅解的。张宁示意父母放心,便拄着拐杖同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