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吃了一惊,看着他说:“怎么这么急。”
“我从边疆回来,有重要事情回禀,必须得回去,路过奉贤,我想着怎么也得回来看看,你铺子里官司的事情能撑到年后吗?”
裴川边说边伸手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苏桐这才看到他手臂和腹部都中了刀伤,乱七八糟的缠着些布条,看那质地,是他的里衣无疑了。
苏桐帮他解开裹伤的布条,手臂上一道两寸多的伤口便露了出来,翻卷着皮肉,往外渗着血,分外吓人,腹部那道伤口更长,整个的从前胸划到了小腹,在深些,就把他给劈开了,伤是新伤,鲜血丝丝缕缕的往外流着。
她的心里颤了颤,慌忙将针线拿了过来,拿出帕子让他咬住,手里动作迅速的将那出来渗血的伤口缝合了起来,缝完后涂上药,换了新布条缠上。将最后一个布条手口并用的打了个死结,苏桐长出一口气看着裴川说:“伤这么重你竟然跟没事人一样,不要命了。”
裴川脸色苍白,暗自咬了咬牙,低声说:“死不了。”
他一路从北疆赶过来,三天四夜没有闭眼,战马换了三匹,身体疲累道了极点,路上追击的杀手不断,他几乎没有时间停下吃东西。知道追杀他的那拨人被他杀了个精光,他才算喘了口气,等他回了京城,别怪他心狠手辣。
苏桐心里隐隐作痛,停顿了片刻说:“你歇会,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顺便给你下点饺子吃,大年夜的也就你这么拼命。”
裴川冲着她做了个怪脸,点点头说:“好的,管家婆,多做点,我两天没顾得上吃东西了,刚才□□进来的时候差点跌倒。”
两人说话的声音吵醒了海华,她睡眼惺忪的自外间走了过来,看到裴川吓了一跳,幸亏苏桐反应过快,伸手捂住了她那半张开的嘴巴,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海华点了点头,看了两人一眼低声说:“小姐跟裴大人说话,奴婢去做饭。”
苏桐知道刚才自己跟裴川说的话被她听去了,便也没打算隐瞒她什么,摇了摇头说:“你去大人的院子拿几套换洗的衣服,我去给他下饺子,不要跟人说见过大人的话。”
裴川转过身看到海华,应景的做了一个凶狠的鬼脸说:“听清楚了,今晚的事情若是被别人知道,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完,拿起手边的长刀冲着她晃了晃。
“奴婢不敢!”
海华打了个机灵,冲着苏桐和他各自鞠了一躬,战战兢兢地说:“奴婢先去后院给大人拿换洗的衣服。”
说完,转身急不可耐的跑了出去。
苏桐无声地笑了笑,压低声音冲着裴川说:“何苦吓唬她。”
说完,点上油灯,双手端着去了厨房。好在,她的这处院子里,柴旺早早的让人砌了个小厨房,方便她独自做些吃食,虽不常用,但里面一应用具俱全。
裴川身上的伤口缝了针,他走动不便,便顺势躺在了屋里的一个小踏上。
苏桐先烧了热水,将昨夜包好的饺子煮好了,然后清锅下油炒了个鸡蛋,热了只烤鸭子。
不多时,饭食做好,香喷喷的冒着蒸汽,她拿碗盘盛了,端进屋里,见裴川躺在小踏上没睡,睁着眼睛看着他手里的长刀出神,那长刀映着烛光锋利的吓人,看到苏桐进来,瞬间换了脸色说:“陪我一起吃点。”
苏桐刚想说自己不饿,但思及今天是大年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好的,我陪着你吃点。”
裴川笑了笑坐了起来,急冲冲的接过碗盘吃了起来,那速度风卷残云,一碗饺子,眨眼之间就吃完了,又盛了第二碗,第三碗,直吃了三碗饺子一只鸭子,他才缓过劲停了下来,低声说:“桐丫,你的手艺见长,味道不错。”
说完,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然后伸手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嵌进他的手里,彼此握在了一起。
半年不见,他不但身量长高了,手也变大了不少,手指上面有着厚厚的老茧,两人相互握着,相对坐着,谁也没有开口。
苏桐只觉的裴川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在像以往那样能让她猜测到心事,他有了秘密,习惯了隐藏,但不管他如何隐藏,还是能让她这个有着近四十岁心理年龄的人感觉到了。
过了许久,裴川突然低声说:“桐丫,那老太监有没有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