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晟注视着苏桐的眼眸,丝毫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怒意,他以手抚了抚眉心,轻笑起来说:“瞧不出,苏姑娘倒是有颗忧国忧民的心!”
说罢,起身收起鱼竿,走上岸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本世子听说,当初大姐为了求姑娘医治在下伤势,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苏姑娘不放学上一二。”
苏桐心中憋闷,闻言立刻接口说:“民女给世子带了礼品,乃是王羲之的《道德经》真迹,价值千金……”
话没说完,她倏然住口,意识到自己大意了,这礼选的不对,慕容晟乃是一个武夫,对书法估计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更何况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其他心思。
慕容晟眼睛微微一眯,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说:“孺子可教也,只是尚欠些火候……”
苏桐被他气得想笑又笑不出声,只得忍气吞声地说:“听闻世子喜欢狩猎,不知世子明日是否有空闲,民女想邀请世子去南坝村的后山狩猎,晚间在府上招待世子用膳,还请世子赏脸应允。”
说罢,欠身冲着他福了一礼。
慕容晟“嗯”
了一声,眼神在苏桐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泛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声音慵懒地说:“既然姑娘诚心相邀,本世子却之不恭便答应吧!”
苏桐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想胡乱猜测了,便站在那里低着头没有作声。
半响,听到他声音幽幽地说:“万事不可太执着,姑娘家要强太过未必是好事,你想的不一定就是别人想的,走吧!站了一下午,不累呀!还不跟上来。”
说完,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声音虽然很轻,却清晰地传进苏桐耳朵里,她脸色微变,心头涌上来一丝复杂的滋味,是她太大意,太轻敌了。
此时,日头西落,天色昏暗,不知不觉,她竟然在此待了一下午的时间,脚步走了慢了些,抬头已不见了慕容晟的身影。
被府中的下人引往偏厅,说世子已在偏厅等候她,在就此告辞便是失礼。
苏桐只得默默跟着前往,到了地方,撩开屋内的幔帘,看到慕容晟正坐在案几前一动不动,看到她,伸手做了一个请入座的手势。
沉吟片刻,苏桐冲着慕容晟施了一礼说:“世子,民女此次前来是为庄子上的管事和流民被抓的事情,还请世子大人大量,让陆知府放了他们。若是流民的事情,民女不便干预,民女庄子上做事的管事们……”
慕容晟伸让她坐下说:“来,坐下,先用膳,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谈事情,流民的事情你们苏家既然想要安置,不也得有个章程出来。用完膳食,你好好跟我说道说道,本世子尚武,向来对打打杀杀感兴趣,若说练兵打仗,那是我的强项。若说安置流民,耕地种田这些民生之事,我是一窍不通,还得你这个女先生来帮我解说。”
苏桐无奈,只得应声坐下,她知道慕容晟说的是事情,却总觉的有中上当受骗的感觉,便言不由衷地说:“多谢世子赞誉。”
“听说学习医术是很累的,事必躬亲,难为你个姑娘家,又要照顾家里,又要考虑生计,若是有人帮衬着便好了,你也能养养身子,歇息一下。”
慕容晟语气关心地说:“幸亏你救了本世子,否则,这样的琐碎的事情,也没人为你着想。”
“这……”
这话让人怎么接下去,穆王那么高冷的一个,怎么会教养出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儿子。
苏桐差点没被噎着,但又不能冷场,只得缓了口气,说:“民女幼时家贫,侥幸活着已属万幸,不敢言说乏累。鉴于民女幼时生活穷困,生活不易,是以,当初民女学习医术时,便发愿此生悬壶济世,救助百姓,让更多的人都能活下去。”
慕容晟笑了笑,又收敛起笑意,叹了一口气说:“本不该挑起你的痛处,只是我觉得你若是身在高位,救助的人便能更多,吩咐一声便有下人去做,还不用事必躬亲。”
苏桐恭顺地站起身说:“谢世子抬爱,民女此身,有如杂草,只能在山野田间生长,着实登不得大雅之。”
慕容晟眉峰微蹙,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悦,良久,他才平淡地开口说:“你放不下那裴川。”
声音不复方才的温柔如水,犹如冰面破裂,瞬间让人脊背阴寒。
苏桐轻咳了一声说:“世子何必强人所难。”
“哼哼!”
慕容晟闷哼一声,脸上似笑非笑,似嘲非嘲地看着她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姑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那小子的命怕不长久,不是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