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峻只得暂时放下这话题,跟着敬安帝进了内殿,冯恩得了他一个眼神,心领神会悄悄退下去,叫来两个中人拖走了那具尸体。内殿之中还能闻到风送进来的烟火气,但毕竟是并未波及,一切看起来都十分静谧。敬安帝松了口气,领着两个儿子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这才退出来。今日太子大婚,他这个做父亲做皇帝的也忙了一日,又是被从新进的年轻小妃嫔身边叫起来,此时实在是不想再做什么,吩咐一声齐峻明日下旨给内务府修缮昭明殿,就径直回兴庆殿去了。敬安帝一走,齐峻和齐嶂两人脸上兄友弟恭的笑容也都没了,兄弟两个跟两头狼似地相互盯了一眼,各自走开。齐嶂脸色铁青,他已经用帕子把脸擦了好几次,仍旧觉得脸上还有知白喷出来的口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平了半天气,仍旧觉得胸口堵得发痛,顾不得还走在路上,咬着牙道:&ldo;国师!&rdo;真明子知道他要说什么,叹了口气道:&ldo;殿下放心。&rdo;这个意思是说不会留下什么尾巴让人查出来,可是费尽心力设的局又被轻而易举地破解,还被知白吐在脸上,教齐嶂怎么能放心?&ldo;难道,就这样束手无策?&rdo;真明子低下了头,想了想才道:&ldo;殿下,知白此人其实无足为惧,决定大位的,只有陛下。此次泰山围猎,殿下已然是占了上风的,又何必‐‐&rdo;若是让他在敬安帝面前吹吹风,明里暗里地贬低齐峻,他是很愿意去做的,可是像火烧昭明殿这种事‐‐听齐峻方才说的话,没准他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若是被查出来,休说他只是个国师,就算是地仙也逃不过大逆之罪,这实在太危险了。&ldo;这怎么能够!&rdo;齐嶂急躁地道,&ldo;自打这妖道入了宫,齐峻才是处处都占了上风!如今他又得了岳家的助力,谁知他日后一步步会走到哪里。父皇虽然宠爱于我,可这大位之事并非如此简单。&rdo;更换太子那是动摇国本,就算是叶氏一派都不敢随意提起,甚至他压过齐峻都不行,除非是齐峻自己不配做这个储君!真明子低着头,含糊不明地嗯嗯了两句,并没接话。齐嶂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太过直露,毕竟此时并不是在两仪殿里,遂闭紧了嘴低头走路,两人之间,弥漫着浓重的沉郁之气……25、后宫相比齐嶂的郁闷难言,齐峻在愤怒之外又有几分兴奋:&ldo;谁告诉你昭明殿起火的?&rdo;那个时候他派去通知知白的人肯定还没到观星台呢,他怎么来得这样巧?知白满不在意地道:&ldo;昭明殿龙气冲天,突然被火气冲击,自然看得出来。&rdo;&ldo;这么说你这喷水化雨,当真是借了昭明殿先帝们的龙气?&rdo;齐峻有些惊讶,他还以为知白是在拍敬安帝的马屁。知白嘻嘻一笑:&ldo;自然不是。倘若龙气便可行云布雨,陛下所到之处,岂不阴雨连绵了?&rdo;&ldo;你‐‐&rdo;齐峻啼笑皆非地看着他,这个骗子,真是谎话张口就来。冯恩在旁由衷地道:&ldo;仙师真是神术,否则今日恐怕又要被二殿下进谗言了。&rdo;知白摆了摆手:&ldo;这算什么,喷水化雨之术练到极处,一口水喷出去,可解千万里外一城之灾,我不过是近在咫尺罢了。倒是这死去的中人,并非因雷击而亡,恐怕魂魄还在宫中。&rdo;&ldo;魂魄还在?&rdo;齐峻顿时精神一振,&ldo;你可能看见?可能问出他的死因?可能‐‐设法让父皇知道真相?&rdo;知白挠挠头:&ldo;这就得扶乩了。须先将这中人的魂魄收起,然后‐‐&rdo;齐峻打断他的技术讲解:&ldo;可需什么东西?我立刻叫人去准备!&rdo;知白想了想:&ldo;要一只铜盘,纸笔,朱砂,还需这中人的一缕头发。&rdo;这些东西都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不用一刻冯恩就已备好,藏在衣裳里头偷偷带进了昭明殿旁边的暖阁里‐‐这种事若是被人发现,可真是说不清楚。知白用纸剪出一个小人,将那缕头发缠在纸人颈部,又蘸着朱砂在纸人背后画了些奇怪的符号,最后才换了支笔蘸着墨,在纸人脸上抹了几笔。齐峻在旁看着,见他画的是纸人的眉眼,虽是寥寥数笔,但已能看得出比之刚进宫时真是天壤之别,不由笑道:&ldo;学了这些日子的书画,倒是有些进益了。&rdo;知白表情严肃:&ldo;殿下,这是招魂,切莫嬉笑。此魂魄横死,或者有所怨愤,若是见人嬉笑,或许会怒而附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