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踩了个急刹车,以免把叔叔在写的故事都剧透出来。阿比盖尔憋得难受,开始思忖要如何给娜塔莎推荐埃德温叔叔的杰作,但叔叔又说过,在他写完前她不该跟别人说。
“不过法师已经消失了。”
娜塔莎说。
“那是因为误会。”
阿比盖尔愤愤地说,“法师才不是深渊走狗呢,难道深渊率先使用了魔法,我们就不能用了吗?我们干嘛要为敌人维护版权!我今后也想成为法师……”
她没有说完,有什么东西被抛进她怀里,阿比盖尔在空中捞了一下,险些没接住。她拿起这个差点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一把古董锁。
至少标签上是这样称呼它的,这个有很多零部件的金属玩意表面光洁,仿佛被许多双手磨得亮。一大堆不规则的金属块和薄片交错在一起,有一些能转动,有一些不能。
“试试看吧。”
女客人没头没脑地说,“你能把这个拆开吗?”
阿比盖尔现在没有玩锁的心思,但她看了看对方坚持的目光,不太情愿地开始拆解这团乱七八糟的玩意。
古董锁看起来很复杂,摆弄起来更复杂。能转动的部件可以转动的角度不同,滑块大小适合穿过一些孔洞,却不能穿过另一些,更可气的是这东西里面似乎有弹簧,如果动作不够快利落,好不容易搞定的部分又会自己归位。这把锁的制造人干什么要把它弄成这个样子呢?她在心中抱怨着,艰难地摆弄了一会儿,直到辛苦劳动成果又一次被复位抹消。
“这根本打不开吧!”
她嘟哝道。
娜塔莎摇了摇头,遗憾地看着她。阿比盖尔生起气来了,这个人根本没把她说的话当一回事吧?她只是在捉弄她,就和其他人一样。
“你在嘲笑我吗?”
阿比盖尔后退一步,抱起了胳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异想天开,像个傻瓜一样?我告诉你……”
“不。”
娜塔莎是只神情平静地摇了摇头,“你的计划是什么?”
“什么?”
阿比盖尔茫然地问,好似一拳挥空。
“你成为法师的每一步计划。”
女客人说,“没有任何梦想值得嘲笑,但成不成功是自己的事。你得有个计划。”
“……噢。”
阿比盖尔说。
她像个被戳破口子的气球,火气肉眼可见地干瘪下来。阿比盖尔有种错怪对方的讪讪然,又情不自禁地感到高兴。妈妈在她懂事前就离去了,老爸虽然疼她,却从来对她热衷的一切嗤之以鼻,说她不切实际。叔叔是个很酷的人,但有时他也不够酷,“或许你应该去想一些更加,更加容易达成的显性目标,比如开一家花店?”
他这样跟阿比盖尔说,“你知道,小说只是小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她所说的梦想当真。
阿比盖尔感到心中涌起一股热流,她掩饰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异想天开没什么不好,十几岁正适合做梦。”
倒是对方开口缓和了气氛,“如果你抓得够紧,其中一些会梦想成真。”
“你认识其他十几岁的人吗?”
阿比盖尔说。
娜塔莎是个很难看出年龄的人,她的皮肤光洁柔嫩,头上没有一丝白,那双波澜不惊的深黑色的眼眸却好似看过沧海桑田,什么东西都不能在其中激起一朵水花。阿比盖尔说不好她看起来几岁,她可能二十几,三十几,四十几,可能两百多岁三百多岁四百多岁,谁知道呢?少女暗自觉得要是世界上真有精灵或法师,他们就该是这个模样。
这位年龄不明的女士笑了起来,她说“我也曾与你一个年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