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杜太后道。
“是假孕,”
周游道:“腹内所生,不是胎儿,而是石瘕!”
所谓的石瘕,就是宫胞内有块状物形成,日渐增大;如怀孕状,但其实是气滞血瘀所凝结成的如石头一样的包块。
周游带着太医们跪地请罪道:“都是臣等医术不精,没有诊断出石瘕……”
石瘕生于宫胞中,在脉象上几乎和怀孕一模一样,月事不来,而有蓄血。
崇庆帝再要问罪已经迟了,只能叫他们斟酌用药。
周游战战兢兢道:“陛下,皇后脏腑失和,气血不调,如果用破血剂逼出恶血,恐怕会有、会有大出血的风险……臣不敢用药。”
房间里传来刘皇后的惨叫声,显然病痛让她痛不欲生。
杜太后眼皮一跳:“国家多事……是国也有难,家也有难啊!”
刘皇后的惨嚎声还在继续,她嘶声力竭道:“快用药,快用药!”
“进药吧。”
崇庆帝道。
太医们行动起来,杜太后放下念珠道:“把大皇子带过来。”
崇庆帝嘴唇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陛下,太后娘娘,”
王怀恩低着头进来:“丞相大人到了。”
杜仲像是一阵疾风一样走进来,闻到屋子里的血腥气,下意识皱了皱眉,才道:“皇上,太后,云阳王发了檄文,说这次起兵谋反,乃是要清君侧。”
他目光中露出一种自得和嘲讽来:“皇上,云阳王说,朝中有奸臣,奸臣不给他活路,逼反了他,只要皇上舍得杀了这几个奸臣,他自然退兵,解甲归田。”
崇庆帝不动声色道:“什么奸臣?”
“奸臣自然是刘符生、王庚,”
杜仲步步紧逼道:“若非他们,皇上怎么会想起来不经门下省,而私自勒令云阳王退兵的?若不是皇上不按规矩,云阳王富贵已极,怎么会迫不得已起兵造反?若是皇上在逞威风之前,肯跟老臣商量商量,又怎么会造成今天这样不可挽回的局面?!”
“只能说云阳王包藏祸心已久,否则朕只不过派了两个使者,怎么会让他寝食难安?”
崇庆帝道:“这檄文让朕诛杀奸臣,朕如果杀了他们,就是承认朕是昏君,承认他们是奸臣,承认云阳王是迫不得已造反,岂有这样的道理?”
他道:“昔日汉景帝诛杀晁错,也并没有让七国罢兵,反而自毁长城,朕岂能重蹈覆辙?”
“好好好,”
杜仲抚掌道:“皇上振振有词,道理很多,那自然也是有办法让云阳王退兵了?就看这一次皇上派去几名使者,能不能像上次一样兵不血刃,平定叛乱!”
内室忽然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
“血、血崩啦——”
医女几乎扯不开腔调,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快来人啊!皇后娘娘血崩了!”
崇庆帝大踏步走进去,将想要阻拦他的太监和宫人挥退,就看到了一床鲜红的、湿透的褥子。
满殿请罪的、端盆子的,打热水的,递药的、熏艾的,艾条已经燃完,金针甚至已经深入了肌理三寸,几乎已经看不到金针的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