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王八羔子敢吵我?」
低沉喑啞卻又不失少年清亮的聲音從外套下傳出來,微怒中還有著幾分剛醒的惺忪慵懶,猶如清亮古樸的銅鐘鳴聲,落在耳里有種說不出的性感好聽。
然而四周包括於奔在內所有了解秦西錚性子的人卻是一副你要倒大霉的眼神看向蘇願:老大的起床氣可不小,這轉學生怕是要完了……
蘇願望著外套下大概是頭顱的位置,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吵醒了對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吵醒你的,我只是想坐進去……」
因為還在課堂上,蘇願也不想惹來更多人的注視,聲音壓得不能再低,輕輕柔柔仿佛隨便一陣清風徐來都能拂走消散。
黑色外套靜止兩秒,隨後一個地動山搖般巨大的抖動後,另外一隻同樣骨節修長的手伸出來自個一把掀開,露出底下顯眼又眼熟的栗色髮絲來。
是他!
蘇願訝異地睜大雙眼,沒想到同桌居然是那個莫名其妙送他東西又砸破他家窗戶的錫紙燙栗發少年。
秦西錚也沒想到不過隨手逮住一個膽大包天敢擾他睡眠的臭小子,居然就抓到了那天驚艷自己的少年,看著他有些紅的水潤眼睛,怯生的面孔,覺得更像兔子了,不過這次他已經將這隻善於逃走的兔子給抓牢,所以心情很是不錯,破天荒地沒有因為被人吵醒而發作一番。
一雙如墨的瞳孔快盪起一絲笑意,配著勾起的唇角,英挺的五官瞧著竟有幾分邪氣。
「原來是你啊,村花。」
蘇願純然如小鹿的眼睛不解地眨呀眨,迎著陽光,瞳孔里泛著深淺不一的色澤。
村花?這是在叫他嗎?
正想糾正同桌他是男的不是女的,不該喊他『村花』時,講台上的林正蒂已經皺著眉看過來,聲音不悅:「蘇願你在做什麼,還不趕緊坐好,還有秦西錚,如果你不想坐就出去外面走廊站著,別影響其他人上課。」
「知道了,老師。」
嘴上喊著老師,語氣聽著卻沒幾分尊敬,秦西錚的目光始終興味中透著幾分歡喜地盯著因為被點名而打了個顫的蘇願。
望著他局促不安地絞著細細的手指,修剪乾淨的指甲蓋上泛著嫩生的白,不由得挑了挑濃密的眉,下一刻毫無預兆地鬆開手,頎長的身軀往前靠,大發慈悲地空出地方讓這隻貿然闖入的無辜兔子通過。
蘇願小聲道了聲「謝謝」,側身貼著冰涼的牆往裡頭的座位走,儘量避免觸碰到這位敢頂撞老師的兇悍同桌。
秦西錚則是抬起眼,漆黑的眸子中閃爍著冷光,衝著四周好事者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目光,警告道:「看什麼看!」
直把那些人的目光逼得收回去,才滿意地將右手放在桌上,撐著臉頰,雙眼懶洋洋地盯著蘇願。
看著他不安地坐下,一板一眼地將課本整齊碼進桌肚裡,看他掏出筆袋不斷調整放置的位置,覺得甚是有,睡意頓時跑了個精光。
蘇願對他人的視線尤其敏感,被這道灼熱的視線盯視著,如坐針氈,不適地往牆那邊坐了坐。
他揉著酸痛的手臂,飛快地瞟了一眼秦西錚,到底還是不敢說出讓他不要再看自己的話來。
秦西錚看到他細長的前臂上,被沉甸的課本壓出來的幾條暗紅色勒痕,覺得有些刺眼。
心裡卻在嘖嘖稱奇,不過抱了幾本書而已,就能壓出這樣的痕跡來,這皮膚得是多嫩啊。
第7章我叫秦西錚,你可要好好記住了
講台上的人激情澎湃地發言,底下的蘇願熟練地當起隱形人,兀自掏出筆在課本上寫寫畫畫。
秦西錚看見小兔子伸出一隻爪子擋在筆尖前方,然後旁若無人地開小差,無聲地笑。
偷偷回頭看到這幕的於奔心臟顫了顫,媽耶,老大笑得這麼陰森,難不成又想到什麼好玩的主意了?
下一秒,在扉頁上署名的蘇願手裡的筆猝不及防地被人抽走,他懵了一下,然後疑惑地側頭看向同桌。
幹嘛拿他的筆?
秦西錚絲毫沒有做出強盜行為的心虛,細細的筆桿捏在拇指與食指間來迴轉動,目光卻眨也不眨地看著蘇願。
「村花,你在做什麼呢?好學生可不能在課上開小差的喲。」
蘇願看到他眼裡的戲謔,有些不悅,又因為不善於反駁而急得臉頰鼓鼓的,沒什麼力度地辯駁道:「我才不是村花,我是男的!」
秦西錚望著他背著光依舊能看出來吹彈可破的皮膚,不羈地挑眉,理所當然地說:「你這皮膚可比女生還要白還要滑,長得也好看,怎麼不是村花了?」
蘇願覺得他被調戲了,他一個大男人被另外一個男的說皮膚又白又滑,還被叫村花,一點也不開心好嗎。
「總之,不許叫我村花,我有名字的,我叫蘇願。」
面對蘇願的認真臉,秦西錚差點壓抑不住笑意,樂不可支地彎著嘴角。
「行行行,不叫你村花,以後我就喊你圓圓,這總行了吧?」
蘇願其實也並不是很想被他這麼叫,『圓圓』是小時候外公外婆喊錯,後來一直沒糾正過來,也就這麼叫下去了,家裡人這麼喊也就罷了,但是被眼前這個少年喊著,總覺得有些過於親昵。
他其實和眼前的少年,並不熟……
奈何秦西錚左一聲『圓圓』,右一聲『圓圓』的叫得正歡,讓蘇願都沒機會開口說不,這一延遲,就徹底失去了拒絕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