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魏氏本就是个性子极冲动的人,易躁易怒。这些年魏丘官做得大,更让她做事越发不计后果,性情越发暴躁。
此时没有李嬷嬷劝解,她想都不想,直接冲到荣禧堂里,草草对老夫人施了一礼,就问道:“我听下人说,王姨娘到老夫人这儿来了?”
说着,目光就在屋里逡巡。
老夫人正在喝燕窝粥,闻言将勺子往碗里一扔,怒道:“魏家就是这种家教?婆母用饭,不知上前伺候,直接冲进来就质问。我是你家犯人?”
说着不等魏氏说话,就吩咐玳瑁:“请二夫人出去。”
金嬷嬷和琉璃立刻上前拦住魏氏:“二夫人还请出去等侯,有什么事等老夫人用过饭后再说。”
魏氏在屋里没看到王姨娘,也赖得跟老夫人吵,只放了一句话:“我们二房的事,我自会处理,不劳老夫人费心。如果那王姨娘过来,还请老夫人替我把人送回去。”
说着不待老夫人说话,转身就走。
老夫人气得把碗直接扔到了桌上,发出“当啷”
的脆响。
魏氏听见身后的响声,脚下顿都不打,直接出了门,然后往左右看了看,吩咐春芬道:“去看一看,看那贱人是不是藏在这儿了。”
金嬷嬷名义上是送魏氏,其实是不放心她,非得看着她出了院门才放心。这会儿正站在魏氏身后。
一听这话,她脸色就沉了下来,高声道:“二夫人,这是老夫人院子,可不是你想搜就能搜的。除非你爹当了皇帝,否则可没权力抄咱绥平侯。”
她高声说话,就是想让屋里的老夫人听见。
老夫人在屋里听到魏氏胆敢搜她屋子,气得浑身发颤。
但她人老成精,虽不知道这几天闹出来的动静是不是大儿媳引发的,但短短几日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都是针对魏氏的,她心里也有几分猜测。
子嗣被换,这在大宅门里是大忌,但也有人坐着说话不腰疼。
一旦她们治魏氏治得狠了,甚至连魏父的官职都要受影响,没准就有人得说他们绥平侯府太赶尽杀绝、不厚道。
毕竟魏氏可是替赵家生了儿子的,被换出去的许熙也活得好好的,罪不至死。大不了把她送到庙里清修或干脆休了,没必要至她于死地甚至连累魏家。
但老夫人却知道,魏氏甚至魏家人,都是睚眦必报的。
魏氏不认为自己有错,只会恨惩罚她的人。这女人太疯狂,即便送她去寺庙清修或休回魏家,只要魏丘不倒,她就能利用一切手段报复绥平侯府。把她这个老夫人和大房的人都害死,让赵靖安袭爵,都是极有可能的事。
这种人,唯有死了,绥平侯府才能得到安宁。
而要想让她死,甚至把魏家一起拉下马来,就得先在道义上站住脚,让外人说不出话来。
大儿媳出手,想必目的也是如此。
这么一想,老夫人当即便按捺住心里的怒火,坐在屋里默不作声。
金嬷嬷的用意,魏氏自然知道。听她说得严重,她也有些心虚,正打算在老夫人怒斥她的时候先退让一步,等她出了院子,再派人拿钱来收买老夫人院里的粗使婆子,打探王姨娘的藏身之处。并顺便让人把许熙住的品茗居也搜一搜。
反正王姨娘她是一定要搜出来打杀了的。但没必要为此担上金嬷嬷说的那些罪名。不说什么抄家不抄家的,光一个忤逆罪,也够她受的。
可屋里的老夫人竟然默不作声!这是怂了?
魏氏一下子就得意起来。
这些年因她父亲的官越做越大,老夫人在面对她时也一步步退让。魏氏也在一步步试探底限时越来越得意,行事越发没有忌惮。
这会儿老夫人的默不作声,就被她解读为老夫人的退让。
她朝金嬷嬷轻哼一声,冷冷道:“金嬷嬷,身为下人,我劝你还是莫要管得太宽,免得闪了老腰。”
金嬷嬷跟老夫人做了几十年的主仆,见她说的那么大声,老夫人在屋里明明听见了,也没作声,就知道老夫人又一次做了退让。
她心下叹息,后退了一步,没有再说话。
魏氏更得意了,看向春芬,斥道:“怎的还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