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得温鸾面皮涨红,不自觉往宋南一身后躲了躲。
宋南一道:“是鸾儿救了我,上次是,这次也是,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就是我宋南一的大恩人。”
郑氏吃惊地看着儿子,忍不住提醒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不是发昏了?”
宋南一神色淡淡的,居然有点凛不可犯的冷峻,“没有她,我今日已经死了。母亲,其实你心里也明白是不是?我胳膊疼得厉害,先和鸾儿回院子了。”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道:“往后我的院子就交给鸾儿管,过一阵子就让她试着接手中馈,您年纪大了,含饴弄孙不必整日劳心费力好?”
郑氏不认识似地望着儿子,好半天才指着他离去的方向道:“这是我的儿子?这就是我呕心沥血养出来的好儿子?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天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指望!”
如果周嬷嬷在,一定会说些她爱听的话,把所有过错全推在温氏头上,可惜她伤还没好。其他人面面相觑,竟是无一人敢接茬搭话。
还是叶向晚扶着她,柔声细语安慰道:“您别往心里去,今日世子在北镇抚司受了奇耻大辱,不冲您说几句,又向哪个说去?孩子大了,难免不服管教,便是我几个哥哥,在外面知礼乖顺,偏在家就知道和我娘怄气。”
看她没有因此与宋家生分,郑氏心里好受很多,悄声道:“南一一时转不过弯儿,你别与他一般见识,过些时日,他就知道谁好谁孬了。”
叶向晚笑笑,暗道我岂是为一个男子争风吃醋之人?嘴上却说:“有您给我做主,晚儿没什么担心的。眼下更要紧的是国公爷,太皇太后那里已有了章程,等国公爷回来主持大局,什么艰难险阻也不怕了。”
郑氏深以为是地点点头,远远看到管家引着太医来了,免不了又为不争气的儿子流了一通眼泪。
暴雨如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才云开雾散,庭院里积水如潭,竹影与落花在水面上交横沉浮,时聚时散,到底竹影依旧摇曳,落花随着流水,缓慢地汇向院角的沟渠,淌进府外的金水河里。
温鸾独自倚坐游廊,望着粉白灿红的落花发呆。
阿蔷屏声静气立在一旁,见巧燕抱着两个纸包蹦蹦跳跳拐过来,忙又摆手又摇头的,提醒她不要吵到温鸾。
巧燕倒也识趣,站住脚,举举手里的纸包,又冲她招招手。
自昨天巧燕护着小姐躲了一巴掌,阿蔷看她便多了几分亲近,轻手轻脚走过去问:“你拿了什么?”
“糖!”
巧燕笑嘻嘻拆开纸包,“松子糖,窝丝糖,冬瓜糖,橘瓣糖,这包是蜜饯,大杏干最好吃,酸酸甜甜的,还有糖渍玫瑰花也不错,就是太甜了。”
“哪来的,不会又是门上捡来的吧?”
“嘿嘿……”
巧燕敷衍笑了两声,往她嘴里塞了块松子糖,自己也拿了块吃了,“少夫人看起来心情不好,昨儿个不是扳回一城么?”
阿蔷叹道:“说的轻巧,你没听那些丫鬟婆子们叽叽咕咕说的闲话,话里话外都是我们小姐不守妇道,合该自请下堂。人言可畏,世子爷现在一力相护,以后时日长了,又是怎样的光景?”
这是实情,为着国公府的面子,谁也没有挑明温鸾与高晟之事,可大家又不是瞎子聋子,又有人刻意推波助澜,不到一日的功夫,府里大半的人都猜了个差不多。
只是不敢当面议论而已。
巧燕想了想,把糖重新包好,“我们给少夫人送糖去,吃点甜的,心情就会变好。”
“你把我们小姐当小孩子哄?”
阿蔷失笑,随即泛起一阵悲哀,“我家老爷子倒是喜欢拿糖哄她,如果老爷子他们还在,小姐又怎么落得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