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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章风云涌1o1⒏υi(第2页)

  卧室里的光线已经很明亮,阳光从糊了薄纱的窗户透入,有细小的浮尘飘荡在光束中,床边的镜子越明亮,甚至有些刺眼,谢瑾挪开身,去把帐幔拉上。

  沉荨把脚从被子里伸出来,拉了拉裤管,凝视着脚踝上的那根红绳。

  她亦想起那时候的谢瑾。

  十六岁的少年披着重甲,已经有了成年男人的高大和坚定,血汗打湿了他的鬓角,捏在手里的长枪成串地往泥土里滴着血,他厮杀过后的眼睛里本是凶悍的杀气,看着她时那分杀气却消失了,只剩下呐呐的关切。

  她没想到谢瑾会真的借给她五千兵,她本只说说而已,并没报什么希望。

  五千骑兵,除去厮杀中重伤和轻伤的人,几乎是麟风营整个营的兵力。

  万一这五千人有什么闪失,他背上的罪名足以毁掉他的前途。

  如果说之前谢瑾于她而言,更多时候像是一个有趣的对手和玩伴,那么从那一刻起,她觉得自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或者说,是长久以来积累在心中的一些特殊情感在那一瞬间突然明朗。

  只是她与他之间不仅隔着沉家和谢家的对立,而且各自掌着无法以联姻形式再次合并起来的西境军和北境军。

  后来被太后和皇帝撮合与谢瑾成亲,她不但没有拒绝,心中还有几丝窃喜,觉得这事算是她在被剥夺了西境军统辖权,亲信旧部被扣押的愤怒和不甘中唯一的安慰。

  谢瑾坐回来,从背后拥着她,以身体暖着她。

  沉荨回过神来,舔了舔唇道:“我想喝水。”

  谢瑾一笑,“喝什么水,有茶,等着。”

  他穿了衣袍下床,到外头的敞轩架子上拿了火炉和烧水用的铫进来。

  沉荨看着他往铫中注了水,放在火炉上烧,又把茶具摆好,茶瓮中丢了茶叶。

  “家里的下人不会闯过来吧?”

她问。

  谢瑾听她说的“家里”

两个字,心下一乐,笑道:“没我的吩咐不会到后院来,放宽心好了,再不济有人来了,见到你也没什么——这家里的人,还是可以信的。”

  沉荨略微放心,此时铫中的水已烧开,咕嘟嘟翻腾着热气,给这个明亮却又寒凉的清晨带来几丝暖意。

  谢瑾握着铫把手,把沸水注入茶瓮,不一会儿茶香浮散,那旧年的悲欢离合,血泪之痛也就随着袅袅茶香,钻出微翕的窗隙,如烟尘般随风荡远,于空气中消逝。

  沉荨这会儿情绪已经完全平息下来,接过他递来的茶喝了两口,道:“事之前的议事结果,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所以我也和大家一样,以为真是吴将军私自领兵去翠屏山谷,反中了西凉军的埋伏,直到今年春我送朝廷钦差去西凉谈和,无意中得知朝中有人和西凉人有勾结,且我偷听到的谈话中有提及八年前这桩惨事,这才知道这件事情有蹊跷。”

  谢瑾长叹一声,并没有熄去小火炉中的碳火,让它燃着,把窗户再推开一些。

  他把沉荨茶盏中的茶水添满,问道:“所以你因探查这件事,惹怒了太后?”

  沉荨点点头,“我之前只知道朝中有人泄露了军机,而且也不知道西凉方面的人是谁,我往西凉派了大批探子,沉渊现了我的意图便来问我,我和他大吵了一架,他回了上京禀告姑母,姑母对这事的处理态度,让我觉察这事和她有关,或者,是和我们沉家的其他人有关。”

  她叹了一声,看谢瑾一眼,“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我觉得这事还是暂时不告诉你为好。”

  谢瑾笑了笑,低头喝茶。

  “……既这样,我只能先按兵不动,后来皇上给了我线索,提及姑母早年在梧州一带与一名西凉人有过很深的交情,我顺着这个方向去查,才查到西凉王的哥哥,如今的宁硕王乌桓年轻时曾离开过西凉几年,他化名李郜在关内游历过一段时间,回了西凉不久就掌到了十万西凉军的军权,此后沉沉浮浮,虽未能大权在握,但也一直没有离开过西凉的权利中心。”

  沉荨说着,感叹道:“如果不是皇上给了我这个线索,可能我还会绕些弯路——八年前的战事后,姑母和乌桓一直未再联络,但不久之前皇上下令撤回四万西境军下梧州屯田,太后和沉渊苦寻对策,这才又找上了乌桓。”

  谢瑾一听便明白了。

  十万西境军被撤离了四万,一是少了四万士兵的军饷,对于想依靠吃军饷敛财的沉渊来说难以接受,二是屯田士兵名义上虽仍然归属西境军,但谁都知道,一旦这四万人从边境线上撤下来,情况就很难说了,如果边关稳定无战事,久而久之,边境线上的军队编制就会固定下来,而一旦生战事,屯田士兵久疏战场,整体战力下滑,仗也就很难打。

  太后和沉渊这时候联系上乌桓,让乌桓掌握的小股西凉军在西境边关小打小闹地搞些战事出来,为保边关平稳,撤回四万士兵屯田的事自然也就只能作罢。

  -:(po18u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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