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争宠心很强,谭溪尤盛,处处给谭鸣使绊子,偷走了他的作业,弄翻了他的杯子,谭鸣的性子一向清冷,懒得朝她火,谭溪便变本加厉。久而久之,她粘在谭鸣身边,变成了一种本性驱使、后天养成的习惯。
可惜谭鸣不怎么亲近谭溪。
谭溪于他大概是一个空气样的存在,谭溪住二楼的北卧室,他住二楼的南卧室,中学的作息和家人又正好错开,他起床时谭溪还没醒,他回家了谭溪已经睡下了。
同在一个屋檐下,过的却像毫不相干的舍友。
谭鸣个子高,十岁的谭溪才到他腰间,本没有力气推动他。
可那天凑巧谭鸣烧了,本就晕眩,谭溪在耳边聒噪得让人心烦意乱,他刺了谭溪几句,对方憋着泪不说话,看得谭鸣心里内疚。
没必要和十岁的小孩闹脾气吧,谭鸣想着,正准备道歉时,谭溪伸手把他推下去了。
轻度脑震荡,脑袋缝了四针。
听说谭溪被打了一顿,拿皮带抽的,他从病床上醒来时就看见谭溪两眼通红地坐在旁边,胳膊上全是红痕。
谭溪给他削苹果吃,他说他不喜欢吃苹果,说,剥个橘子吧。
谭溪乖乖照做了,橘子剥好后被他放在一边。谭溪的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他,带着一种不能理解的小孩子的神情,问道:“哥哥为什么不吃啊?”
谭鸣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说:“你的手,脏。”
谭鸣心里有种羞愧又解气的舒畅,他看着谭溪抹着泪被人领出去,心里并没有在意。之后的两年,谭溪再也没出现在他的视野了。
他爸妈离婚了。
睁眼就是消毒水的味道,谭溪最讨厌这个味。她总觉得医院不干净,到处都是病人,哪怕喷了消毒水,她也觉得吸进去的空气全是病菌。
“人呢?”
谭溪抬头,看见自己手背上挂着吊瓶,病房里空无一人。
“水,喝水!”
她瞪着天花板,自讨没趣地喊了两声,反正也没人理她。
旁边传来一阵抽水马桶的声音,谭溪一愣,紧接着厕所的门就开了。
谭鸣擦着手走出来,接了杯热水递给她。
“不是要喝水吗?”
对方愣着没有反应,谭鸣皱了皱眉,举着杯子僵在半空。
“哦,谢谢。”
谭溪回神,连忙接过水杯,生怕晚一秒杯子就会被谭鸣扔出窗外。
“就你一个人啊?”
谭溪小口喝着,舌尖被烫麻了,忍不住咂嘴。
谭鸣盯着鲜红的舌尖看了两秒,移开视线:“何姨去吃饭了,一会儿就来。”
“哦。”
谭溪点头,把热水放在一边。
“我嫂子呢?”
“在家休息。”
“下那么大的雨,你让她一个人在家啊。”
谭溪瞥了眼窗外,暴雨在窗户上形成一道水幕,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物。
“她在家会淋着雨?”
男人的语气很不耐烦。 谭溪抿着嘴唇窃笑了,不愧是谭鸣,对谁都一副冷淡的样子。
那晚走廊里水乳交融的画面又在她脑海里闪过,谭溪偏头,看着站在窗边的男人,问道:“你真准备和瞿曦结婚啊?”
对方没说话,偏头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