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会提前到这个月的二十八。”
不待云卿卿问是什么变动,云老太爷抛出个叫人吃惊的时间。
她忍不住拔高了音调:“现在已经是中旬了,还有半个月都不到!”
为什么要改得那么仓促?
面对她的震惊和不解,父子俩相视一眼,云大老爷说:“此事说来复杂,又关系到朝堂一些事。起因却是和许家送来的那些嫁妆有关。”
云卿卿知道自己这门亲事来得诡异,可能就是皇帝用来安抚许鹤宁的,听父亲说牵扯到朝堂,她一颗心又被高高提起。
“下午有人在圣上跟前参了我们两家一本,说许鹤宁手里还握着不义之财,全用做嫁妆转移视线。我们云家则得了个从犯的名头。”
云大老爷也不卖关子,怕吓着女儿,继续说道,“后来圣上就召见了许鹤宁,也不知道怎么说的,再后他就找人送信给你祖父说提前婚事,说省得有人再拿两家做文章。这是赐婚,本就推不掉,赐婚后又频频有人在针对云许两家闹小动作,实在居心叵测。”
听到这儿,云卿卿大概明白父亲的意思了。
她长睫微垂,沉默了片刻说:“其实提前婚事,是圣上的意思对吧。”
皇帝赐婚,但总有人针对这门亲事搞乱,不管是针对云家也好,看不惯许鹤宁也罢,这无疑是在挑衅帝王。
当今不是傻子,既然招安了许鹤宁,那势必要做出最仁厚的样子,不然也不会拉他们云家搅这趟浑水。所以,不管后面的人想要对哪一家,都会让帝王恼火。
索性就把这门亲事直接敲定,也好叫朝里的人都看清楚皇帝本意,警告他们安分。
云老太爷听过她的话后,当即再朗声大笑:“我们家这是藏了个女诸葛啊!”
这个孙女近来的表现实在是让他吃惊,敢情以前她总是娴静淡然,看着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其实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祖父,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情笑话我。”
云卿卿抿抿唇,难得小女儿姿态嗔了老人一句。
“这是夸赞,怎么能是笑话?”
云老太爷伸手去捋了捋胡子,问道,“那你跟祖父说说,你心里什么个意思,你若是不想提前婚期,自有祖父到圣上跟前周旋。”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压在裙面上的玉佩流苏,沉默的考虑着。
片刻后,她手指绞上流苏,抬头坚定地说:“他们状告其实不符。肃远侯都被招安,又领兵打了胜仗,凭着战功封的爵,还哪里来的不义之财?”
“祖父,不怕您笑话的说一句。那日孙女问您,肃远侯是否不似传言那般无恶不作,您说是,孙女就一直记在心头。因为您不会让一个对国家有危害的人进入朝堂,也绝不会让我去嫁一个不忠不义之人,由此可见,他即便曾经是水寇,却不是大奸大恶者。所以孙女不觉得他手里还会有什么不义之财,至于婚期……早晚都一样,也没有什么好犹豫踌躇的。”
话至此,云老太爷一拍腿,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说:“卿卿心里有明镜,祖父彻底放心了。那就安心待嫁,此事你心里有数即可,不用管外头那些风言风语。”
云卿卿福了一礼,老人抬手摸摸她的发,她一抬头,就正好对上祖父带笑的眼眸。
那样的笑容,让她莫名红了脸,再朝父亲说一声告退,转身飞快地跑了。
庭院外月色幽凉,她打着灯笼,缓步走在两侧有虫鸣的小道上,在夜风中吹了许久,也没有吹散脸颊上的灼热感。
刚才在祖父跟前说许鹤宁那些话是出自真心不假,可她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特别是想到他睨着一双桃花眼不正经笑的样子,跟霍二有得一拼……她是不是把他神化了,安慰自己的,让自己也觉得安心。
云卿卿抬脚踢开脚边一个石子。
石子滚动砸进草丛里,惊了吱吱叫的夏虫,周边霎时安静了许多。
她就想起今儿在外头他在马背上不正经地呛了霍二一句,当时他是在替她出头的吧。
云卿卿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她太过气愤,又被兄长拉走,完全没有理会人。
他那个小心眼,估计又要记仇了。
上回一句话,就让他找场子嚷得众所皆知……她想着,心里懊恼,她这究竟是要嫁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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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相比于云府的安宁,霍家乱做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