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野浑然无所谓:“我和宿管大叔都熟了,就递包烟的事儿。”
许清知终于正眼上下打量他,意味不明。
盛明野也懒得跟她计较,脚尖一点,直起身子,随意一摆手,说:“先走了。”
他迈着步子回了男生宿舍,许清知没着急,在凉亭里多坐了一会儿。
一中的晚上很安静,当初建立一中选址的时候,特意选在了春山脚下,这里早些年经济不达,山脚下的村民们进城都要先走过长长的平芜江岸,才能遇到跨江的一段桥。
后来一道彩虹桥横跨平芜江两岸,大大缩短了春山到市内的距离,从一中徒步四十分钟就可以走到江城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
只是夜里的一中,好似还和多年前一样,尤其宿舍楼依山而建地势更高,许清知一抬头,便可以看见夜空中点点繁星。
在这里的每个学生,似乎都最懂得那句“平芜尽处是春山”
,所以每个人都在“追风赶月莫停留”
。
许清知一个人看了会儿,便也回去了,寝室里大家都还没睡,安怡拿着一套校服给她:“这个差点儿忘了,今天开学第一天没有强制要求,以后在学校都是必须要穿校服的,你明天一定记得穿,要不让房善德看见了,少不了又要挨批。”
“房善德?”
“就是咱们的年级主任,学校里有句流传了很久的话,防火防盗房善德,反正你小心。”
许清知把房善德这个人记下,又对安怡说谢谢。
“你明天去谢谢盛明野吧,”
安怡说,“你的校服是他帮你领的,但你俩今天那会儿不是闹别扭呢吗,他就托我转交给你。”
许清知抿了抿唇,说:“好。”
时间不早,许清知刚爬上床,寝室的顶灯就自动熄灭,李然扯下面膜纸,大声叫道:“哎呀,我今天作业还没写呢,惜文你的快借我抄抄,别的作业就算了,佳佳的化学作业要紧。”
陈惜文开着自己的小台灯,把化学习题册递过去,摇头叹道:“你别全抄,佳佳看出来就完了。”
李然一看就是惯犯,摊开练习册下如有神,还不忘把水写成h2o,把o2改成氧气,“知道知道,我什么时候露过馅,你以为我跟魏洋他们那几个傻逼一样呢,B都能抄成13。”
安怡也已经上床了,小声说:“你俩补作业动静小点儿。”
李然忙不迭用气声说:“陈惜文什么时候补过作业啊,她那是写作业,我才是正儿八经补作业。”
安怡无可奈何摇摇头,深觉此人已经无可救药,被子一捞就翻身睡了。
许清知躺在床上,和许怀山通过电话,又和盛明野闲话那么久,这会儿彻底陷入黑暗里,四周只有尖急促的摩擦声,她终于后知后觉,生出点独在客乡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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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去上课,许清知已经在早读背了半天单词,班里人也都到的差不多,她同桌才姗姗来迟。
盛明野从后门进来,校服外套敞着,单肩背着黑色书包,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从食堂打包的锅贴。
一中的校服是蓝白色,尺码也不讲究修身,一抻开,裹两个人都没问题,袖子长裤腿也长,但偏偏穿在盛明野身上很合适。
柔软的蓝白色中和了面容的深刻感,寸头都更顺眼了些,他腿也长,校裤只刚好到脚踝的位置,清晨金色的阳光肆意洒在走廊上,少年逆光从后门进来的时候,浑身都镀上了一层金边,仿佛着光。
盛明野把书包往桌上一扔,上下打量许清知,伸手拨她竖起来的外套衣领:“你总把自己包这么紧,热不热?”
许清知偏头躲过,眼神盯着单词,说:“防晒。”
盛明野下意识多看了几眼,是挺白的,旁边李然一天天空瓶了那么多美□□华,却仍然比不上许清知的皮肤白皙,还看不见任何毛孔,像牛奶一样。
他把锅贴吃完,垃圾顺手扔到身后的垃圾篓里,投篮准度不亚于许清知的三分球,而后把英语书掏出来,翻到单词表,接着拿手机继续斗地主。
这假动作也太多了点吧,许清知心里撇嘴。
校服蓝色的袖子在后窗照进来的阳光下,泛起微微的金边,许清知想起昨天晚上安怡的话,这校服还是盛明野给她拿的。
她看一眼正在斗地主的盛明野,他的牌技着实说不上太好,明明手里的牌都稀烂了,还非要抢地主。
“谢谢你昨天帮我拿校服。”
许清知轻声说。
也不知道盛明野听见没有,一点反应都没有,许清知收回视线,反正已经道过谢了,他没听见那是他的问题。
就在许清知以为就这样了的时候,盛明野已经又输光了欢乐豆,说:“佳佳让我去拿的。”
许清知没说话,他又道:“大概是真的想让我带你吧。”
“下次佳佳要是叫你帮我什么,”
许清知说,“你拒绝就好,我自己去。”
盛明野找了部电影出来看,往后一仰,看也没看许清知,“行啊。”
一整个上午,盛明野要么是看电影,要么和魏洋纪竹两个人闲谝,还能隔着她的李然,同那边的叶子皓交流一下中午吃啥,下午打不打球,晚自习还上不上。
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盛明野干脆直接消失。
纵使许清知不爱管闲事,人家爱学不学和她也没关系,但她还是好奇,盛明野当初是怎么考上的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