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沉吟片刻:“出去说。”
“就在这里说吧。”
闻又微坐在椅子上不动,她的态度坚决。
会议室有摄像头,平日无事没人会去调这些资料,影像权限等级也很高,相当于保密。但若有人投诉举报,原始影像会被拿出来作为证据。陈述知道有些话放在明面是不对的,所以他不会在这里说。
他静默半晌:“那你怎么想呢?周期持续一年,高投入度,做得到吗?”
“我当然可以。”
“你知道口头保证对职场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真出了问题谁来兜底?”
陈述甚至露出笑容,脸上写着和气,“我也不想今天当了好大哥,明天就当傻逼了。”
闻又微没笑,转而问:“如果有更合适的选择,也不会是松松来带队,对吗?”
她说:“我知道自己要什么。这个项目我们一起争取的时候我投入了多少,你看在眼里,述哥,你不该觉得我会半途而废。”
陈述看起来有点愁了,眼中甚至有了恳切的意味:“姑娘。你得想清楚自己要什么。有些事一头扎进去,再抽身就难了。我把它给你,我也要冒风险的。”
闻又微不想再绕圈子,她声音不高,语气惊人平静:“我不会在这期间有任何个人重大变动。”
“诶诶,诶!”
陈述连忙提高了声音打断,字句清晰,差点被吓出播音腔,“跟这没关系,我们只说工作。我们只是在聊工作的专注和卷入度。我充分支持员工的所有个人决定,这也是太和应有的人文关怀。”
闻又微看着他,笑了:“述总。我在立项期间的贡献度最高,没有人比我知道如何让它落地得更好。项目PM应该是我,我需要这个项目,这个项目也需要我。这是我的诉求,也是业务导向的考虑。”
她又说了一句:“如果不能成为它的PM,我会选择离职。”
陈述就这样松了口:“接过去就好好做,我们每个人都要有被替代的危机感,才能在这里活下去。”
闻又微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刻心想,换PM这一出只是个敲打。陈述如果真有心换人,她三言两语根本掰不过来,他只是想告诉她,不要觉得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无可替代。
靳姐走后陈述能放手丢整个项目过去的人就剩闻又微,这谁都看得出来。但这份倚重有限定前缀,是给能随时在线、对工作保持高投入度的闻又微。
她没有跟周止安提起这件事,也不知该怎么提,于是就毫无交待地比从前更忙。
或许是项目太重要,或许是陈述有意试一试她的决心,这位上司变得比从前更加使人有压迫感。她体验到了靳姐所说的“不敢出错”
。平日里尚在容错范围内的事,放在“即将结婚”
的设定下,她的专业度忽然就变得可疑,要用更及时的响应,更周密的计划去自证“我依然专业”
。
熬过艰难的头两个月,陈述逐渐松了松那根弦,他毫无意外地给了闻又微又一次晋升的机会,薪酬福利更上一层楼。在同年进太和的人当中,闻又微的晋升速度已是第一梯队。
她曾在厌工情绪到达顶点时,把陈述这个人翻来覆去琢磨。最后她发现只要用“一切为了工作”
就能把他想明白。此人诉求十分稳定——要好用的能做事的员工,像打磨一把刀,他不在意小钱,只希望工具好用。
某种意义上说,“工具人”
这个词形象生动,需要功能稳定、耐摔打,还有尽可能少的个人情况,把作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