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江冉吓得一声惊叫,回头看清来人才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干什么啊。”
梁季澄不说话,胳膊却搂紧了,他比江冉要高,下巴正好架在肩膀上,从后面看像是把整个人都包裹住。
这里说是厨房,但其实就是个临时搭起来的棚子,三面用墙围了起来,里面通了燃气管,被热气一熏,待一会儿就全身是汗,像是过水洗了一遍。
“你出去等吧阿澄,”
江冉想甩掉这个大号暖炉,但没挣脱开,只好用手蹭蹭他的脸,“这里太热了,我怕油溅到你身上。”
梁季澄没动,盯着锅里的菜,“你用什么煮的,闻着好香。”
“你喜欢吗?”
没有哪个厨师听到食客的夸赞会无动于衷,江冉开心道,“就是冰箱有的剩菜,我随便弄了一下…马上就好了。”
面条端上了桌,梁季澄尝了一口,又往里加了两勺辣子。
他们这的人虽然嗜辣,但梁季澄并非无辣不欢,属于口味清淡那一拨的,看他今天这么反常,江冉忍不住问,“真没生病啊?”
“没有。”
江冉又不放心的往他头上贴了贴,确定温度正常才松开,“过两天你们不是要军训,要是生病就不好办了。”
梁季澄高中也军训过,不过跟闹着玩差不多,每天踢踢正步,天上稍微飘两滴雨教官就把学生往室内赶,加上他们这里常年阴雨,所以训练强度可想而知,约等于无。
到了大学,就没高中那么好糊弄了,省理工大的军训尤其严格,实打实的两周不说,连假都不许请,除非是断胳膊断腿的那种,还必须有三甲医院的医生证明。
要问为什么梁季澄对流程这么熟悉,因为他正有此想法。
有一个洁癖的人来说,每天浑身臭汗的和一群同样待遇的大老爷们儿在一起,比杀了他还难受。
江冉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什么,说了句“等我一下”
,就放下筷子跑上楼。
梁季澄不明所以,过了一会儿江冉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东西,攥的紧紧的,两只手背在身后。
这是要干什么?
“你手里拿的什么?”
梁季澄问他。
江冉没吱声,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显得有些难为情,顶着梁季澄疑惑的目光,他咬咬牙还是拿了出来。
粉色的包装袋,看上去像是一袋…卫生巾?
梁季澄:“???”
是他眼花了么…不不应该没有认错,包装上还印着瞬吸什么的,虽然他没用过,不过在电视广告里听过也见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梁季澄感觉自己的大脑受到了不亚于一次核爆炸的冲击,“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他看上去像是需要这个东西的样子吗?
“我知道你们军训很辛苦,”
江冉小声说,他把卫生巾轻轻放到桌上,搓了搓手,“我听人家说用这个垫到鞋子里会舒服一点,脚不容易起泡,还能吸汗…”
梁季澄:“…”
他都是从哪看的这些歪理邪说!
“我不用这个,”
梁季澄说,“你赶紧拿走。”
要是让人家知道他军个训还带着卫生巾,指不定背后怎么嘲笑他,搞不好大学四年还会多个外号,xx哥什么的,虽然他不在乎这些…但也不代表他喜欢特立独行被人戏弄。
江冉无奈,将那包软绵绵的粉色用品拿了上去,不过很快梁季澄就发现他所做的只是障眼法,等第二天他重新回到学校收拾军训用品时,发现这些东西又出现在他的书包里。
不光如此,江冉还贴心的把它们剪成了鞋垫的形状,装在塑料袋里,省的他二次加工了。
大爷的,梁季澄在心里骂了一句。
怎么办,现在扔是不是来不及了,洗手间人来人往那么多,指不定掏出来被谁看见了。
最后梁季澄还是硬着头皮把江冉自制的“爱心鞋垫”
塞进了学校发的军训鞋里,用手铺平的时候,他都觉得有股火要从自己头顶窜出来。
大概是臊的。
这样做带来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每次脱鞋,别人是先解鞋带再脱,梁季澄是硬拔下来,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鞋子踹到床底最深处;穿的时候再从里面拽出来,用身子挡着别人的视线偷偷套上。
一来二去,他这番反常举动落在室友眼里,不免有人跟他开玩笑,“梁季澄,你是不是有脚气啊,没事,这一天训练下来,谁身上不出点汗,你不用担心熏着我们。”
梁季澄生平第一次被人冤枉却没法反驳,面对这从天而降的屎盆子,他拳头都快捏碎了,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没事,应该的。”
军训生活比他想象的还要折磨人,也许老天爷是故意跟他们这帮新兵过不去,两个礼拜下来,除了刚开始的几天飘了点云彩,剩下全是大晴天。太阳公公在天上笑的愉快,太阳底下学生们叫苦不迭,不到一个星期就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倒下去,教官不得不把两个班的学生和在一起,才勉强凑成一个方队。
学校虽然在请假方面不做人,但对病号还是格外优待的,但凡是军训期间晕倒的学生,都被自动划入免训范围,没什么特殊情况,一直到军训结束都可以不用来受罪了。
哪里有漏洞哪里就有人钻空子,如此一来,不少人生出了歪心思,开始在操场上装晕。两腿一软眼睛一翻,倒下去的时候还得挑个合适的角度,让自己不至于摔得太惨,反正也没人真的去鉴别演技,统一往医务室一拉,发一瓶藿香正气水就算完事。
眼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梁季澄也渐渐开始站不住了,几次想效仿前辈们的做法,但每到最后一刻积攒下来的勇气就会灰飞烟灭。尽管摔一下就能换取永久的自由,但被运离的方式实在不太体面,女生们稍微好点,一般是抱着或背着,男生就没那么幸运了,有被抬着走的,也有被拖着的,和搬运一条死狗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