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城皱着眉头,摆了摆手道:“无妨。”
“若这流云观当真如此,那便是罪大恶极之人!不,应是罪该万死才是。”
茶肆店家无奈叹气道:“罪该万死?要我说,要死先把府衙那群混账先死绝。”
计城问道:“这是为何?”
“府衙本应治理地方、监察道观,然那姓王的狗官,与流云观的恶棍蛇鼠一窝,每月收受流云观的好处,更将其子送入流云观修行,拜观内主持钱如风为师,狼狈为奸,为非作歹。”
茶肆店家愤慨不已,憨厚的脸庞涨得通红。
计城的眉宇一直都未能松弛下来,他突然想起计道人曾说的一句话。
“众生苦难因果,天灾亦有,人祸更甚。”
第一次对这句话有了清晰的认知,计城内心无言叹息一声,缓缓道:“可有人曾去州府反映此间事宜?”
茶肆店家像被人抽干了气力,嘴唇微张,苦笑道:“怎会没有,但多数都杳无音讯,上访之人不是因病客死他乡,就是在归乡途中突逢变故,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何缘由,久而久之,便无人敢再行上访事宜了,我。。。”
茶肆店家的声音突然中断,他本欲继续诉苦,却惊觉自已无法开口,头脑昏沉,耳畔隐约传来阵阵诵经声。
他如僵尸般走到茶肆角落的板凳处,静静坐下。
计城见状,心生疑惑,以为茶肆店家怒极难言,便不再打扰。
他默默坐下,拿起桌上的茶碗又觉有些无味,缓缓放下。
不远处,珍宝美人阁的侧门传来喧闹声,计城循声望去。
只见几个黑衣人将一名身穿华服道袍的年轻人推出阁外,那年轻人满脸青肿,神色怯懦,待黑衣人转身离去后,立刻变脸,满脸愤恨地啐了一口。
他似乎察觉到旁人异样的目光,大声嚷嚷了几句,随后掩面而去。
那黑衣人似乎是钟离商会的护卫?而那年轻人的道袍左胸处有一朵绣花流云的标记。。。流云观的弟子?
计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虽不知何事发生,但仍默默记下,不动声色地喝完碗中茶水。
此时,烈日稍稍缓和,街上的人流也比之前减少了许多。
沿路摆摊的小贩有的已经开始收拾物品,准备收工回家。
计城一直默默关注的小摊也有了动静。
待视线中的人将物品收拾好后,他看了一眼仍呆坐在角落的茶肆店家,不忍打扰,在桌上留下茶资后,起身离去。
就在少年道人离去后,茶肆店家突然喃喃自语:
“我是谁……”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憨厚的身影在惨白阳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仿佛即将消散的魂灵。
这般异象,周边来往人群却无一人关注。
良久,茶肆店家的双目逐渐恢复清明,虚幻的身体也变得真实。
他疑惑地挠了挠头,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正想继续痛斥一下流云观,却猛地发现少年道人早已不知去向。
桌上的茶碗已空,几片泛黄的茶叶静静地躺在碗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