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手握了把短匕,灼烧过刃面后,果断地插进后背。
咣当。
箭头掉落,血也一下子涌了出来。
可他脸色未变,连眉头都没皱,利落地上药,接着用犬齿咬住布条一角,快速缠绕。
做完简单的包扎后,男人抬眼看了过来,倏地微微一顿,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又有点不自然地垂下眼睑,收回了视线。
“湿衣服贴在身上会比较难受,山谷里夜晚温差大,很容易着凉,你……还动得了吗?我……”
“不用了!”
夏侯芷当即拒绝,“其实我的衣服已经基本上干了,不需要脱下来,而且我也不觉得冷。”
“……嗯,好。”
她忽然觉得段垂文哪里怪怪的,像是暗暗松了口气。
但,没理由啊……
沉默了片刻,男人抿了抿唇角,道:“多谢。”
明明先前笃定要听到这句话的,可真正听到了,夏侯芷的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她瞄了眼对方肩头的布条,清了清嗓子,以调侃的语气道:“话说,好像自从我缠上你之后,你就经常受伤了呢。”
闻言,深幽地眸光落在青年那张淡笑的容颜上。
段垂文发现,以往他只看得见算计及睥睨,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些其他东西在逐渐浮现。
比如上次,嘴上说着不在意九公主,实际上有被牵动情绪。
而眼下,表情里满是漫不经心,眼底却透着愧疚。
“与你无关”
四个字滑到嘴边,被他吞了下去,叹了口气
,妥协般微微笑道:“朋友之间,何必计较。”
夏侯芷愣住了,一双凤眸不由地瞠圆。
这真切地反应,倒是扫清了段垂文心底那丝仅剩的迟疑,唇角的笑意顿时加深了几分,故意反问道:“莫非是我自作多情了,其实殿下并没有打算与我结交为友?那……”
“不是!”
她急忙打断,难得结巴道,“我……我只是……”
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正式的说出来。
只是……她不曾面临过这种时刻,忽然之间有些慌。
就在夏侯芷踌躇着该怎么回应时,一句闲话家常般的询问冷不丁地响起。
“饿吗?”
话题跳跃得有点快,不过肚子倒是很适时地替她做出了回答。
咕噜——
“呵。”
段垂文低笑一声,“看来是饿了,殿下稍等。”
说罢,站起了身。
不知是不是真的太饿太累了,夏侯芷自觉反应有些迟钝,等抬头去看时,对方的背影已经隐入了苍茫的夜色中。
她挠了挠鼻尖,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趁此机会,凑到火堆旁,敞开裹得严实的外袍,让里面层层叠叠的布能得以烘烤。
烤了会儿,效果不是很明显。
她寻思着段垂文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于是索性三下五除二脱掉裤子撑到架子上,松开领口拢在肩头,继而微微俯身。
想了想,又拔下簪子,打散一头湿漉漉的长发。
热意直接照耀在肌肤上,立刻驱走了寒意和湿冷。
夏侯芷靠坐大石头旁,
舒服地眯起了眼。
不过,她依旧保持着强烈地警惕。
享受了不足半刻,就克制着合紧衣袍,穿妥长裤,重新束起乌发。
等男人返回时,她已然恢复了平日里七八分的整洁,若手中再多把玉骨扇,仿佛哪家特意跑来游山玩水的翩翩贵公子,一点也不像落难至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