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盒倒在一旁,我忙撑起身回头看去,就见陈桥垫在我身后,被砸得呲牙咧嘴。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一点都没注意到。
“没事吧?”
冯管家快步下了台阶,蹲到陈桥身边查看他伤势。
陈桥摆摆手,皱着眉道:“没事没事,就是腰有点扭到了。”
还好没骨折……
我见他没事,心下也松了口气,接着便感到恼怒。
我虽说可以为冉青庄死,但也不是这么个莫名其妙的死法。
望回台阶上,区可岚居高临下地睨着我,脸上丝毫不见歉意,仿佛方才不过随手弹走一只烦人的蚂蚁。伤就伤了,死就死了,一只小蚂蚁,难道还想要她生出愧疚?
要不是还记得这是哪里,我真想站起来冲她骂一句“神经病”
。
“是他自己说愿意为你死的。”
区可岚调开视线,冲冉青庄无辜一笑,满脸的不在乎。
冉青庄往台阶下扫过一眼,视线在我脸上停驻片刻,又漠然地移开。
“你弄死一个拉大提琴的,明天还会有弹钢琴的,吹笛子的,岛上这么多男人,你杀得光吗?”
区可岚似乎是没想到他是这么个反应,惊异道:“你不心疼他?”
这回换冉青庄笑了,仿佛是听到个还挺好笑的笑话。
他立在最高的那节台阶上,说话时垂下眼皮俯瞰着我,缓缓吐出字句。
“不是没死吗?”
我都不用琢磨就能知晓,这话必定完全真实,出自本心。
若我之于区可岚是蝼蚁,是空气,是微不足道的一缕风,那之于冉青庄,便是隔夜饭,墙角霉,下水道涌上的一股臭气。前者渺小却无碍,后者渺小但膈应人。
我和冉青庄现在的确是合作关系,可这种关系显然并不能抹平曾经发生的不快,更让冉青庄感到厌烦。忍受别人对我们关系的误解已是极限,再要他违心说些心疼我的话,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被孔檀抓去,他会愤怒,是因为孔檀挑战了他的权威。而同样的性质,他现在没有生气,只可能是因为他并不想因为我得罪区可岚。
“没劲。”
区可岚丢下抽了一半的烟碾灭,踩着高跟气势凌然地步下台阶,看也不看这边,上了门口停着的一辆白色跑车,没一会儿便引擎轰鸣着离去。
冯管家和我一人一边将陈桥从地上搀起来,见陈桥不太好动,冯管家就问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陈桥一幅受到了侮辱的模样,挥开他道:“不用不用,这点小伤看什么医生啊?我睡一觉就好。您回吧,这没事了。”
冯管家松开手,没再坚持,但也没走。
我将琴盒从地上扶起,查看了下,发现只是有些轻微的剐蹭。
陈桥单手扶着腰,凑到我身边道:“柠哥,你别生气,幺哥刚刚一定是看到我过来了,知道我会接住你才没跟那女人计较。他故意那么说的,显得你很不重要,就是怕那女人以后针对你。”
冉青庄走到近前,他一大段话也正好说完了。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搜肠刮肚地想词安慰我,我已经很清楚自己在冉青庄面前的定位。在场这几人里,如果硬要说谁是狗,那只能是我。我才是那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将琴重新背到肩上,我冲他笑了笑,表示自己都懂。
“伤得怎么样?”
冉青庄过来第一句便是询问陈桥状况。
“小意思!”
陈桥仗义地拍拍自己胸膛道,“幺哥你放心,有我在,必定不会让柠哥有事。”
冉青庄伸手揉了两把他的脑袋,对一旁静立的冯管家道:“我送他们回去,大公子问起来,就说我很快回来。”
陈桥受了腰伤,车是不能开了,我又没驾照,便只能冉青庄代劳。
坐到车上,我依旧是副驾驶的位置,陈桥坐在后排。
冉青庄专心开车,没有多言区可岚的事,陈桥却闲不住,车子开了多久就说了多久,似乎要将对区可岚的不满在这小小车厢内发泄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