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的东西这也不认识那也不认识,路荣行则在想除了磁铁能够吸起来的废铁,这水面下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
除了大船,还有一些私人的小渔船在远处撒网,他们偶尔也做摆渡的生意,5块钱一个人,将人单程送到河对岸。
关捷是看见有人坐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个问题,他说:“大河上有桥吗?”
路荣行严谨地说:“反正我们这一段没有,可能别的地方有吧。”
关捷往嘴里塞了块棉花糖,嚼起来说:“那对面的人要是想过来怎么办?就这么几条小船,也不够把他们都运过来啊。”
路荣行第一反应是他说的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疑惑道:“对面的人为什么要过来?”
关捷本来想说,过来赶集、卖菜、卖农货等,转念一想对面也有街有市,别人不用过来。他没了理由,只好胡编了一个,说:“过来看看啊。”
张一叶从塑料袋里刨出了几袋鱼仔,边递给他边笑:“这边屁都没有,没有景点、没有游乐场,别人过来看什么?”
关捷被他堵得无话可说,眨了下眼睛,一边认同一边在心里嘀咕,没有景点和游乐场的地方,就一定没有人会去吗?
反正他自己刚刚有想过,河的那边是不是跟这边一样?都是大片的田野里坐落着短小简陋的街道。
不过会有这种想法,也许是因为他去不了景点和游乐场。
这天他们在河边观望了小半天,间或聊了下暑假的打算。
路荣行早就定好了,去他姥爷家,张一叶的打算是等成绩出来之后随机应变。
家境、年级和作业已经帮他做好打算的关捷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撕开包装,往嘴里挤了条鱼干。
零食吃完之后,3人骑上车回家了,翌日早上1o点,路荣行背着琴盒出了远门。
之后关捷出门的次数就更少了,作业、电视和睡觉承包了他大部分的时间。
同龄朋友们的集体宅化影响了他,关捷身上那股寻摸着出门玩耍的劲头慢慢不见了,有时他感觉无聊透顶,也不出门,他就在家里喂乌龟,或者开着电视听广告。
中间他给自己找了个练字的差事,字帖、毛笔、墨水全部都买了,练了一星期一看还跟下笔时丑成一个样,倍觉碍眼地撩了笔。
关敏因为上学的原因,跟他相处的时间最少,最明显地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她有点不习惯这么安静的弟弟,私下里还跟李爱黎嘀咕过:“你儿子怎么好像变斯文了,人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李爱黎还处在为物质奔波的阶段,管不了精神层面的事,闻言武断道:“他能有什么心事?饭吃两大碗,就是不长个儿,我有心事还差不多!”
而且关捷只是不太出门,精神方面没什么问题,喊他就应、吃饭贼热情,李爱黎觉得他这样更好,人也蓄白了,伤也少受了。
说到他的身高,关敏登时也跟着愁,男孩太矮了难得出众,要是才华横溢的话另说,可这玩意儿关捷没有。
他倒是长了张不错的脸,要不是又傻又爱蹦跶,安静下来还能算个清新美少年,但是身高真的是硬伤,育到现在还跟她差不多,也就165的样子。
虽然说男生且得育,但是关敏还是忍不住替他着急,就怕他个子窜不动,天天叨叨他喝牛奶。
关捷喝是没少喝,就是营养和钙都不知道喝到哪儿去了。
7月下旬,中考的成绩出来了,路荣行在外地给汪杨报分数,总分65o,他考了537,一类还差一点,但进城南应该稳了。
张一叶的梦做反了,他的文化分过了4oo,直接进一类都没问题,但他的志愿书里全是3类。张从林喜出外望,积极地为了他的通知书走动了起来。
很难说有没有受到调查的影响,池筱曼没考好,她的总分刚过5oo,运气好的话能被2类里排名靠后的林原录走。
但是另一方面,杨劲云的一审结果尘埃落定,被判了1o年有期徒刑,外加赔偿她们4个女生3万到5ooo不等的经济赔偿。
池筱曼拿了最多的3万,对她的家庭来说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她既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中考失利的不甘,她只是觉得很疲惫,希望时间能走快一点。
杨劲云的家属放弃了上述,很快审判结果见报,那天关捷路过报亭听见别人说这件事,专门去买了一份报纸,看完之后塞进了路荣行的窗户里。
他虽然不在家,但是镇上有开窗透气的习惯,汪杨隔两天就会打开他的窗户,看见这份报纸,捡起来放在了路荣行的书桌上。
那盆鹤望兰被汪杨搬出来收回去,照料得挺仔细,花瓣渐渐张开了一点。
路荣行回来那天,给关捷带了个可以听歌和单词的mp3。
关捷没跟他碰上,几天以前就已经结束了自由身,回学校补课去了。
路荣行看见那份报纸,还以为是汪杨买的,问了一嘴才现是关捷,心里当时就觉得很微妙。
他在外面确实惦记着这件事,原本是打算回来了再打听的,没想到有人替他关注好了。
关捷平时干的那些事,很难让人将他往细心、体贴等字眼上想,但他有时候又会干出一些连细心的人都会忽略的事,比如上次那本书和这次这份报纸。
路荣行匪夷所思地想道:他连父母都能瞒过,居然被一个马大哈看穿了,到底是他爸妈太不关心他,还是马大哈其实是个大智如愚的哲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