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留侯又厌恶又畏惧,心想虽然这人可能是阿宓姐姐的父亲,但是和阿宓姐姐一点都不像,闻着就让人讨厌。
她闻到的不是浮于表面的血腥味,而是留侯骨子里的残忍。
不敢冒然出去,绵绵只能在角落里小声唤人,还好阿宓耳力不错,闻声走去,“绵绵?你不是应该正在府中休养吗?”
小姑娘眼巴巴道:“一个人太无趣了,我想阿宓姐姐。”
这么小的孩子,在侯府又没有同伴,也没有长辈陪她,确实很孤单。阿宓蹲下|身,“那来和我一起学作画,好不好?绵绵左手会不会疼?”
“不会疼啦,我可以用右手画。”
绵绵开心道,又瞟了瞟留侯,回头轻声道,“阿宓姐姐,我是跟着侯爷悄悄出来的,他瞧见了肯定要罚我。”
阿宓讶异,忍不住捏了把她的脸蛋,“怎么不和侯爷说呢?一个人偷偷跟着多危险。”
绵绵只软软地笑,笑得阿宓也没了办法。反正这孩子一向特立独行,谁也管不住。
到底不可能和她一直偷偷躲在角落,阿宓把她牵了出来,心中想着是不是该把那件事告诉绵绵了,之前碍于绵绵受伤不好说,怕她以为他们是要抛弃她。
但阿宓想,毕竟并非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绵绵心中应该是期待着亲人的。
她把绵绵牵到了亭中,少帝见了便嫌弃地皱眉,“这小丫头怎么来了?”
绵绵奇怪地看着他,“刚才我们还见过呢,绵绵还和你打了招呼。”
“朕一直就在这,何时和你这小丫头打过招呼?”
少帝更奇怪地回看她,“莫不是年纪小小就眼神不好使?”
绵绵有些懵,她倒相信自己眼神,但也觉得对方没必要骗自己,想了想犹豫道:“那个人穿的衣裳一样,可能是因为这个看错了吧。”
少帝穿的并非早朝时的龙袍,可这身常服也是只有他才能穿的,颜色又如此独特,只要不是瞎子,就不应该会看错。
少帝忽然警觉起来,“你方才还和‘我’说话了?”
“啊——?”
绵绵迷糊了,她虽然凶狠,但心智到底没有成熟到那个地步,并不大懂这些权谋上的事,“对、对啊,应该是吧。”
“说了什么?你和他怎么打的招呼?”
绵绵把对话重复了遍,就两句话而已,实在看不出什么蹊跷。
见少帝神色冷下的模样,绵绵往阿宓怀里缩,小声道:“阿宓姐姐,绵绵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没有。”
阿宓若有所思,轻抚绵绵,“绵绵帮了忙才是。”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少帝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总觉得有暗处的视线在窥视他。但宫里有侍卫巡逻,隐秘处也有暗卫跟着,他实在想不通有谁会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偷窥他。
不仅如此,有时外出一趟,他也总能察觉哪里不对。譬如他下午去御马场,伺候的马奴和其他人的目光却仿佛在奇怪他怎么上午去过,晌午后又去了。
又或者他明明没有去过御花园,却有人道曾在御花园见到他的身影。
只是没有人能像今天的绵绵这样直接对话了。细思起来,真正出现这种情况,应该就是在他和文秀一起被算计的那日开始。